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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云淡天高,和风宜人,院内花木深深,桑柏错落,唯有啾啾鸟鸣自林间传出,一派静谧安好的和谐景象。
怎么回事?我是做梦了,还是错过了什么?
琬儿惊愕不已,自己明明记得宫变了,难道现在不应该是四处乱成一团,火光四起,沸反盈天的混乱形势吗?吕皇怎样了?吕吉山在哪里了?李砚得胜了吗?
琬儿有太多疑问,她焦灼不已,巴不得马上捉来吕吉山相询。可嗓子太干,说不出话来,浑身又难受得紧,力气也没有,除了躺这床上哼唧两声,什么事都办不成。
满面红光的幼白领着另外一名小丫鬟自屏风后又转了回来,手中端了一盏茶,她热情洋溢地冲床上无力的琬儿说话,“夫人渴坏了吧?来,幼白伺候您喝茶,咱喝完茶,还有汤药要喝。”
琬儿无力地点头,任由幼白轻柔地将自己抬起,靠在床头。就着幼白的手喝了茶,漱了口,但见小丫鬟小心翼翼地又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入鼻一股苦涩气息让人避之不及。
“这什么药?忒难闻!”琬儿好容易吐出了苏醒后的第一句话,嫌弃地皱眉。
“有道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嘛,夫人,您且喝了这药,身子才会好……来,夫人张嘴……啊……”
幼白眉眼弯弯,用手背试了试药琬的温度,再舀起一瓢药汁送到琬儿唇边,哄孩子似地让琬儿喝药。
看幼白如此真情实意,琬儿不禁心下触动,只觉这婢女倒是可爱地紧,也不再纠结她口中夫人不夫人的称呼了,她爱咋叫咋叫吧。也不好再拒绝,只能张口,忍住心中那沸腾的翻涌,就着幼白的手,一口一口将药汁喝了个一干二净。
喝完汤药,琬儿再用茶水漱了漱口,嘴边又递过来一粒酿梅子。
“夫人口里苦,吃一粒梅子甜甜嘴吧。”幼白笑得和煦又真诚。
琬儿展颜,吃药表现好了还能有奖励,这幼白果真是个可爱的姑娘。她也愈发配合幼白的服侍,张口吃下酿梅子后,笑眯眯地冲幼白发问:
“我睡了多久了?”
“夫人昏迷了整整三日半了!”幼白回答得清晰又明白,“这三日,可把咱二爷吓坏了,不闭眼地守了您三日,这不,婢子酉时才将他撵走,让他去睡一会呢。”
琬儿惊愕,都三日了!这黄花菜早凉了……
她不禁颓然,这吕吉山不知道消息,怕是又满盘皆输了,自己还能守他几日呢?
就在琬儿在心底默默估算着日子看吕吉山还有几天好日子过时,屏风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琬儿心有灵犀,抬眼看过去——果然是吕吉山来了。
吕吉山双眼熬得通红,他三两步奔至床边,搂紧琬儿的双臂,疲乏的脸上尽是喜悦。
“琬儿醒啦!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别提了,我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那是,伤这么重,能舒服起来才怪呢。”吕吉山忙不迭地点头,开始一项一项明确地点:
“头顶松泛些了么?小腹呢?可还会刀搅般扯着疼?”
听得此言,琬儿猛然想起自己昏迷前被唐照武狠狠踢了一脚,顿时花容失色,她抱紧头顶,满目凄惶,“山!我的头发可还在?”
吕吉山愕然,“你头上老大一个血脓包,大夫要看诊,自然须得剃头发,吉山便给你剃了那么一小块……”
琬儿苍白的小脸越发惨无人色,不仅没报成信,还成了花癞子了……
见她如此情形,吕吉山噗嗤一声笑出声,他轻轻伏身将琬儿抱在怀里,“傻姑娘,就算你所有头发都没了,吉山依然喜欢的……只是……只是……”
吕吉山坚持不懈地追问到底,“你的小腹还会有坠胀,并时不时刀搅般的疼吗?你可有乖乖喝下大夫开的汤药?”
“嗯?小腹?”
琬儿不以为然,不就是被那卖皮相的脔童踢了一下吗?不碍事儿的,只要我头上的包赶紧消下去,乌黑的秀发赶紧长出来,我苏琬儿依旧可以美得花见花开,鬼见投胎。于是她轻轻摇头:
“肚子没什么,就是还使不上劲儿,没法起床。至于汤药,幼白伺候我喝过了。”
吕吉山望着她巧笑嫣然的眼沉默不语,只拿手轻轻摸着苏琬儿的肚子,时不时往几个穴位轻点,“这里还痛吗?”
“哎……哎……打住,打住!痛!”
“这里呢?”
“嗷嗷嗷嗷……”
“这里……”
“你他娘的给我住手!姑奶奶我狠踢你一脚,再来可劲儿地按你的肚子,再问你疼不疼,可好?”琬儿目露凶光,额角已有点点晶莹渗出。
“……”
吕吉山猝不及防地将脸深深埋进她柔软的发间。
“对不起……”他的声音喑哑干涩,似乎有些难以成言。
“……”
第一次被吕吉山这样撒娇着求原谅,琬儿失笑,她费力地用那苍白纤细的素手轻轻拍着他的肩。
“无碍,你是琬儿的夫主,你不让我做,我也会这样做的……只是,只是……琬儿无能……”
“琬儿,你不能这样说……你不知道我第一眼看见你躺在血泊里时,我是有多恨自己。”吕吉山将脸狠狠挤进琬儿的颈窝,他紧了紧自己的怀抱,向琬儿表达着自己的不舍。
“我错了,以后,吉山再也不让你以身犯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