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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儿欣悦无比地当着吕后派过来的老黄门宣布:既然太尉大人脱离了危险,就劳烦公公回宴会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好让他们放心。太尉大人经此劫难,身体不适,便不再回宴会场喝酒了,现在,便要回吕府了!
老黄门原本是要一直盯着吕吉山,直到将他顺利带入东华宫的,可是人小伙子差点淹死,到现在还烂泥一滩动弹不得。娘娘再有什么心思,也得换个时候了。于是老黄门咧嘴一笑,冲着吕吉山与苏琬儿唱诺:
那是,那是!太尉大人好生将养,大人乃国之栋梁,可马虎不得。既然太尉大人无事了,咱家便回去复命了。
吕吉山也是被伤狠了,睁眼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迷糊着昏睡了过去。苏琬儿唤来太医令相询,在得知此乃正常溺水后遗症后,又马不停蹄地继续张罗着将吕吉山送回吕府。
这一回该彻底解脱了吧!
吕吉山并无大难不死的后怕,心中反倒一阵激荡,他深吸一口气,胸口滞闷中传来一阵痛,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罗帐被人掀开,幼白关切的脸出现在床头。
“二爷醒了?”
她手脚麻利地收好罗帐,将吕吉山扶坐起身,替他垫上厚实的锦垫,靠上床头。
“二爷先喝水。”
唇边挨过来一杯温水,“爷先喝点水,怀绿去端药了,大夫说您溺水太久,伤了心肺,得静养一段日子了。”
吕吉山揉了揉酸痛的额角,“这头也痛得厉害,大夫可有开治头痛的方子?”
幼白莞尔,“爷且放心,是宫里的太医令张老先生亲自替您瞧的,错不了。张大人说了,二爷您窒息太久,脑子也被憋着了,若是三日未醒,便是没得治了。好在辛公子拼了命地寻你,一点也没耽搁着,爷才能这么快就醒了。只是毕竟也是窒息了许久,您的头会痛好几天呢,太医令大人让您这几日多睡觉,也能好得快一些。”
“噢……”吕吉山颔首,原来是辛弈救了自己,真得感谢他了。
“侍中大人呢?”侄女与嫂子还在宫里,吕吉山有些不放心她们。
“侍中大人将二爷您送进府来便回宫了,她说宫里的宴席还未结束,她得回去照看着。”
“甚好!”吕吉山放心了,他嘴角微扬,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后,再度滑进松软的锦被。
“我肚子饿了,幼白给我张罗些吃食来。”
……
回到宴会场的琬儿将吕吉山的嫂嫂王氏与侄女吕佩榕安顿好后,转头便四处寻找钱媛之的身影。那女人在巴巴地等着吕吉山,自己得去替他周全了才是。
可是琬儿寻了好半天也没瞧见钱媛之,在场的众人,包括李砚自己,都三五成群而聚,喝酒行令的,奴颜婢膝拍马屁的,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与所有的宫宴一样,只要李砚想,任何主题的宴会都最终会变成所有人纵情享乐的无主题趴。
宴会的女主人不见了踪影,留下寿星一人将这寿宴变成了酒池肉林。李砚并不以为意,皇后不见了正好,他正好可以随心所欲地同臣子玩覆射猜拳。看着李砚涨红了老脸同一帮年轻臣工玩得不知今夕何夕,琬儿轻叹一声,摇摇头,兀自往太液湖西岸的一溜宫墙走去。
那边是距太液池最近的朝粹宫,听黄门说,钱皇后担心太尉大人的安危,召见了吕府的人去问话。吕吉海被贬去守皇陵,连来吃宫里的酒席都没了资格,除了王氏与吕佩榕,苏琬儿记得还有那个唤做辛弈的,身份不明的人也来了。
琬儿觉得这个辛弈,就像水中的月,雾中的花,隐隐绰绰看不清楚,但不管辛弈究竟是什么身份,如今吕吉山不在,她有义务去照顾好吕吉山府上的每一个人。
琬儿独自朝朝粹宫走,她觉得钱媛之多半会将这里作为自己私下接见臣工的场所。这里距宴会场近,方便行走,却又隔了一个湖与一片桦树林,私密性也兼具了。
琬儿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揣摩今日那第一眼便抓住了自己眼球的男人——辛弈真是个美男子啊!只是,有点怪怪的……
尽管琬儿觉得那男人的眼神有些奇怪,总直剌剌地盯着她看,内里饱含乾坤好似随时都在琢磨什么,让她心内暗自抗拒。但那男人对吕吉山,对琬儿自己的言行举止却甚是恭谨。
琬儿记得他在跟自己见礼时,满眼疑问地望着吕吉山,想弄清楚琬儿的身份。吕吉山调侃道,她是你嫂子,在宫里,有了麻烦事,便要去寻她!那辛弈眼中闪烁着刺目的光,旋即却无比恭谨地唤琬儿二嫂……
臊得琬儿飞红了双颊,狠狠叱责吕吉山不知好歹,这里是宫门,可不是插科打诨的地方!
辛弈对吕吉山的无条件顺从,从他随时都在为吕吉山行动的方便提供支持上,可见一斑。他不是吕吉山的小厮,却做得比小厮还要好,他唯吕吉山马首是瞻。
琬儿清楚地看见了吕吉山要上竹高台为钱媛之跳舞时,辛弈眼中闪烁的焦灼与担忧。他一改之前恭顺内敛的态度,拉住吕吉山的袖子,立在角落里絮絮叨叨说了挺久。最后是吕吉山不耐烦了,大手一挥扯出自己的袖子,抽身就要上台。辛弈再度扯住了他,探手按上了吕吉山的肩背和胳膊,用力揉捏起来,原来他是要吕吉山上台前先热热身……
他知道吕吉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要吕吉山在上台前便做好入水的准备工作。当时的琬儿心中对辛弈好感顿生,如此周全的随从可真是不多见了,也不知吕吉山究竟给他派了什么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