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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怕狼后怕虎的苏琬儿就这样瞻前顾后、左顾右盼地混沌了许多日,好容易下定了决心还是得同吕吉山开诚布公地谈一次时,一桩意外发生了:
这一日是内阁与李砚议事的日子,一干人议得正酣时,李砚招手唤来了侍立一旁的苏琬儿,要她去藏书楼,把两年前兵部递交上来的一本奏疏给找出来。
琬儿颔首,唤来两名小黄门,要他们随自己去藏书楼找东西。
藏书楼很大,放满了高大的书架子。有些卷宗放在架子的最顶上,人直立地面根本够不着,需要借用一把小木梯垫脚才行。
小黄门不大识字,他们便在苏琬儿的指挥下抬着木楼梯东搬西挪,找卷宗的活则是由苏琬儿亲自去完成。
藏书楼里阴森静谧,透过窗棂的雕花,有微弱的日光勉强照射进来,映照出旋转飞舞的薄薄尘埃。
这里面太昏暗了,有点潮……
眼前密密麻麻的卷宗上有因长久不见日光导致的斑斑点点,苏琬儿吸溜了一下鼻子,觉得这里潮兮兮的有点不舒服。
心跳有些快……
她抬手按了按胸口,正好摸上一块坚硬的突起,那是吕吉山送给自己保养身体的弥勒佛。触摸到那血玉坚硬的玉身,有玉的冷沁渗入胸口,心跳似乎更剧烈了。
苏琬儿自嘲地笑,神通广大的弥勒佛也是笑里藏刀的人,明明自己就是一块石头,非要把自己装成活物。看吧,跟了自己这么久,也没见它像吕吉山说的那样显灵动一动,自己也没变得强壮起来。
苏琬儿没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过头便要下楼梯。猝不及防地,脑中倏然嗡地一声响,一阵眩晕袭来,天旋地转中,琬儿来不及发出一声喊叫,便直愣愣地从木梯顶部摔了下来……
……
藏书楼里一阵鸡飞狗跳,当李砚看见一动不动的,躺在木板上满脑袋血的苏琬儿时,吓得腿都软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惊魂未定的李砚一把揪住随琬儿取卷宗的小黄门的领口,将那同样魂飞魄散的少年提到自己胸前,恶狠狠地问。
“……启……启禀陛下……苏……苏大人她爬上小梯取卷宗……就……就这么摔下来了……”
“那么高,为啥劳动苏大人亲自去取那劳什子的卷宗?”李砚似乎忘记了究竟是谁让苏琬儿去取卷宗的。
“……启……启禀陛下……要咱去取,咱也……也不识得啊……”小黄门委屈地快要哭出声来。
“你们没扶好木梯?”李砚再接再厉,无论如何今日都要抓个人来出出气。
“……启……启禀陛下……小……小的们一左一右,把那楼梯杵得跟个铁塔似的……推都推不走哇!”
“胡扯!若是伺候得好了,平白无故地,苏大人怎会摔下来!”
李砚心痛得心脏都缩成了一团,“拉下去!两个人各打五十大板!”
李砚不再与人纠缠,直截了当地达成了自己的愿望,换得藏书楼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沸腾了老半天,李砚望着直挺挺躺一旁的苏琬儿,终于想起来还没请大夫。
“快快!快快传太医!”
李砚话音未落,他身边的大太监谢敬忠站了出来,他轻言细语地安抚李砚: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跟着就会到,请陛下稍安勿躁。
随行的内阁大臣们也纷纷附和,冲李砚劝慰:陛下且放宽心,太医很快就到,侍中大人不会有事的。
此时李砚对苏琬儿的情谊已然成为大众关注的焦点,没人会注意到吕吉山的沉默与反常。
他自踏进藏书楼,看见苏琬儿那布满血红的惨白的脸后,便没再说过一句话。吕吉山一直躲在人群的背后,离苏琬儿远远的,不去看她,也一反常态不再安抚狂躁的李砚。他只默默地低着头,立在藏书楼的门背后,盯着地上的一块砖,面沉如水,眸色晦暗。
第100章 寒玉
苏琬儿的头磕破了, 血流了满脸看着吓人, 但经太医诊断后发现, 只是破了点皮肉,撞出了一个包,将养一阵便好了。
只是琬儿的身体却是有些问题, 经仔细检查, 白发苍苍的太医令大人亲手开出了保肝养肾、护心润肺的方子。他说琬儿心血不足,肾气劳损, 典型的虚弱症候, 是最近工作太劳累, 给累着了吧?
他建议皇帝李砚给琬儿放放假, 让琬儿休息一阵,毕竟是姑娘家, 长年累月地跟男人一般加班熬夜的, 铁姑娘也熬不住啊!这不,今日就倒下了,索性趁此机会给调养调养吧!好好休息,少忧思。
原来是累着了。
李砚忙不迭地点头:太医令大人说的对!哪有女人做侍中的,这的确不是女人能干的活!
护花心切的李砚拍胸脯发誓, 不让琬儿再干侍中了。如果可以, 他非常愿意赐她一个贵妃的职务, 宫里数这个顶轻松。不过他自然也知道这个想法,也仅限于他自己的想法而已。可是琬儿的侍中一职,却实实在在地被她这一摔, 给摔没了。
李砚放下心来,他差人将琬儿送回瑶华宫休养,浩荡荡一大群人就这样护送着躺在软轿中的琬儿离开了藏书楼,经过吕吉山身边时,谁也没有发现人群后,吕吉山那低垂的脸,变得同软轿中的琬儿一般苍白无人色。
……
吕府。
大夫周承邦还在奋力地碾着药碾子里的草药,身旁是药童洛弦正在大刀阔斧地切着杂草似的各种根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