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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儿, 咱们虽同住在这大明宫, 本宫却也许久未曾寻过你叙叙家常了。”
钱媛之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琬儿心中猴荡秋千似的甩, 这钱媛之突然对自己如此热情,怕是要给自己挖坑。
果不其然, 琬儿听见钱媛之那甜得发齁的声音传来:
琬儿, 本宫要陪陛下一同去庹山小住几日,宫里就靠琬儿你替本宫照顾了。
琬儿暗笑:太后娘娘放心,琬儿一定尽心尽力替您看顾好大明宫的。
钱媛之笑得更欢了:本宫就知道琬儿一定会向着我们的。辛弈是太尉大人的表弟,所以……若是颍川王回了……琬儿你……
琬儿默然,钱媛之这是在给她自己找后路呢——
钱彪, 不一定能阻止得了李韧。若是李韧回到大明宫, 钱媛之需要自己为她说话, 所以,她搬出了辛弈。
她也能看出,吕吉山这个名字对琬儿, 是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力吗?
琬儿笑得温婉,不自觉地抬手抚向心口,那里曾经是那块血玉所在的位置,可是如今已经空空如也了。
她把它摘了下来,预备送出宫去换银子……
琬儿不缺银子,可是,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发泄出心底那莫可名状的怪异情绪。
琬儿仰起脸,脸上的笑容,如三月温暖的风:太后娘娘放心,琬儿一定会劝说颍川王止戈。陛下是他的侄儿,他应该能清楚他不能违背文康皇帝的遗愿的。
李砚的遗愿是什么,傻子都知道不能是让钱媛之做太后,当第二个吕皇吧!
李砚曾经那么看重钱媛之,可临死前却拒绝皇后的靠近,说明他心里清楚,究竟是谁要取他的命。可刽子手竟然当着他的面还要再来“作秀”,拿他当猴子耍,自己却说不出话来,李砚的心中该有多绝望啊……
琬儿知道,自己这一回是改命了。自己控制住了李韧的童年,也就控制住了自己的人生。如今连钱媛之也来巴结自己,希望自己替她说话了。
琬儿笑着同钱媛之表态,让她放心去庹山,心中却是寒冰凛冽——毒妇,你们钱家的末日到了!
离开长乐宫的琬儿马不停蹄地奔去了公主府。
乐阳摇着罗帕,兴高采烈地邀请琬儿去瞧她新修的院子。
琬儿对修院子不感兴趣,这让她想起那个带给她无尽“痛苦”与“悸动”的可怕夜晚。如今的她,只想把与那人有关的一切统统都忘掉!
“公主与驸马,可都还好?”
琬儿笑意盈盈地问,她心底深处有一种诡异的期盼,她希望乐阳与吕俊青能琴瑟和鸣。
琬儿知晓乐阳会在不久的将来,对李韧入京产生什么影响。他们都是李家的人,如今乐阳嫁给了吕俊青,虽然琬儿拒绝承认,可是她依然不可控地,大老远的奔来公主府,只为亲眼确认一下乐阳与吕俊青的关系,究竟是不是她曾经设想的那样。
“驸马去了江南,替陛下采办贡锦。”
琬儿颔首,她知晓此事,江南织锦向来都是最出挑的,吕俊青受了皇命要去江南选定皇商。
乐阳的脸上有红晕泛起,“俊青入户部后,杂事一直挺多,时常不能归家。本说这段时间抓紧时间要个孩子,如今看来,又落空了……”
心中有莫名的雀跃泛起,她第一次为差一点给她带来祸事的,吕皇的高超手段喝彩。今日的琬儿真正深切体会到了,将吕家融入李家,竟是如此的重要。
……
颍川王李韧“再度”杀回了大明宫,钱彪压根无法阻挡李韧行进的脚步。李韧带来的陌刀军从来都是横扫大漠,区区钱彪,怎能入眼?
是夜,巍巍大明宫火光四起,沸反盈天。南衙禁军“叛变”了,他们在乐阳与沛国公章侗的合力领导下大开城门,将颍川王李韧给迎进了皇城。
禁中的龙武卫是钱彪的人,然而大势已去,他们就算奋力守住大明宫这方寸之地,对李韧来说也无异于蚍蜉撼树。
钱氏一族掌控内廷多年,随钱媛之离开大明宫的人数毕竟有限,在李韧攻入禁中的这一晚,宫里依旧乱成了一锅粥。
“苏姑娘。”
身后传来玳瑁的轻声呼唤。
“您不随他们一同离开吗?”
宫里人都在逃命,只有自己家姑娘稳如泰山。虽然她也隐隐听说过琬儿姑娘是如何耐心陪伴颍川王长大的,但是现在宫里趁火打劫的人也不少,还有人纵火烧殿,呆宫里依旧很危险。
“不必了,玳瑁,你去确认一下何将军替咱们把瑶华宫宫门守牢实了便好,骚乱很快就会过去的。”
烛光下的琬儿,苍白的脸上因着激动,透出奇异的酡红,玳瑁有些不放心。
“五盛丸还有十粒,姑娘有没有何处不舒服,要不要再服点?”
玳瑁关切地向琬儿建议,琬儿不喜吃药,只要能坚持,她就拒绝服药。琬儿说她再没有头晕恶心的感觉了,所以停药许久了,可是玳瑁看她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好转多少。
“玳瑁勿忧,我很好,你替我唤佩兰进来,我要更衣。”
琬儿笑意盈盈,似乎心情大好。玳瑁颔首,转身就要出门,却又被琬儿唤住。
“让半夏也进来,佩兰只更衣,不梳头。这妮子老给我选炫花人眼的头面,活脱脱一个盛宠贵妃了……”
端方如玳瑁,也忍不住笑了,“是,姑娘,您就请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