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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宝莘心头咚的一跳。
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能引起裂痕的石子。
她视线往那颗石头看去,朱宝莘一瞬甚至潜意识不想抬头往上看。
她蹲身下去,去捡那颗突然出现的潮银。
往下巡视时,朱宝莘的身子微有点发颤。
她瞧见了那颗潮银,手将其拾起,拿在眼前仔细的看。
无误,就是那东西,朱宝莘当初曾在母亲留下的物什里见过它,母亲还留有一本专门讲宝饰,外间几乎没有,年代有些久远的古籍,其上便详细介绍了有关潮银的用法及知识。
朱宝莘能辩清这就是未加工的潮银。
因这种东西不是主流,且难得,所以没多少人见过它,众人只以为是一颗有点不大一样的石头而已。
朱宝莘将潮银捡起,刚起身时被身侧的人挤攘一瞬,那颗石子便被撞落了地。
她想找却被人连挤几下,彻底瞧不见了那颗石头的影子。
心头一瞬有种紧缩的感觉。
她抬起了头,往高台上看去,只这一眼,却令朱宝莘似乎整个人都被什么不可承受的东西突然轰然撞击一下,震彻耳膜,整个脑子都昏涨,后脑勺更像针扎,灵魂都似受到一种撞击。
她眼瞳呆直,强烈的冲击令她浑身僵硬,大脑无法思考,浑身情绪都在压抑。
朱宝莘的头在疼,眼也在疼,她无法思考自己瞧见了什么,那一眼,台座上掉落一旁,斜支在地面,于她脑海中无比熟悉的面具,那张那日在小屋里救下她,与她共处一室,那张不同于之前两次见面的勾连雷纹面具——在前方塔楼光亮的映照下,能较为清楚瞧见那微透光的划痕缝隙,缝隙似与雷纹一体,是它独特的模样。
而这模样,此刻清晰的印在朱宝莘的瞳孔里。
她有点趔趄的往后退,身后人群中有人有点奇怪的看她。
朱宝莘勉力站稳,她踏前一步,想瞧清面具后的人,却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酸胀的厉害,她狠狠揉了几下眼,才在一堆摆置的极近,有点拥挤的尸首中瞧见一个熟悉的黑衣人影。
只是人影的脸在面具之后,他平躺着,从下颚及手掌的烧伤程度来看,已能想见,面容定也是瞧不清的,朱宝莘突然极为悲烈的啊的痛哭了一声。
语调似是如何也不能相信,又似震惊绝望悲痛到极致。
人群都被她这一声,惊的朝她看去。
朱宝莘视线一直在那张面具,以及横躺着,能瞧见一些身影的身体上,她面容突然就极为无力哀痛的想往左侧通往台基上的石阶上跑。
众人都十分惊异的捂嘴瞧她。
众人视线往台基上一众尸首看去,实在堆了太多人,也不知这女子到底瞧见了谁,当是自己的家人或是眷侣吧,不然也不会如此惊痛。
朱宝莘脑子一片空白,她只有一个念头想走到那人身边去,想去瞧瞧,近些瞧瞧到底是不是他。
但越靠前,她却越不敢往前。
在往入口处方向跑时,已有卫兵注意到了她,在她到守卫面前后,那些持戟的士兵喝问她,想干什么,横枪挡在她面前,不准她上台去靠近塔楼。
朱宝莘身后几个护卫都赶了来,他们不知他们小姐突然这是怎么了,可莫是瞧见了什么重要的人死在了这楼里?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到底是为谁。
但小姐现下这般,也令他们有些无措害怕,朱宝莘被人拦住,她全身几乎无力,想上前去,身子却几乎根本不敢再往前,若是不再看,是不是还能骗自己方才瞧见的都不是真的,那张面具,那个身影,以及那颗滚落到她脚边的石头。
想到这处,朱宝莘似乎都不知自己该怎么嚎啕大哭,她好像都不大会哭了,只是抽噎着难受,眼睛像蒙了一层水雾,厚重,令她睁不开眼,她想吼叫,想扯开喉咙哭叫,却什么都吼不出来。
身后几人将朱宝莘小心扶住,也顺势拦她,此次情势严重,光看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波着暗行衣,遮掩面容,刻意隐藏身份的人,虽不知这些人到底是与此事无关,意外于此地还是就是与造成此事有关的势力,这事都是不简单的,连他们几个,本该只晓护卫的人,也知道,此时不能与这件事,或是与此事有关的——危险的人扯上关系。
正这般想着,这时,台下竟又踉跄跑来几个衣着富贵的人,他们视线往台上一扫,一瞬也如临了大悲一般痛哭起来,口中唤着自己或是儿子、或是兄弟、或是夫君的人的名字。
几人面面相觑,觉着他们小姐的处境好像姑且不是那么令人担心了。
朱宝莘在另几位同样想不管不顾冲上前去的家属面前,情绪被他们引出,她终于也瘫倒在地,哭起来,视线还能见到那个身影,那张面具依然摆在那里。
那些巡城卫不让他们近前,说要认亲也得等上头检查后发话才成,然后没过多久似乎就有重要的人发话,有些人的尸首,尤其是那些身份一瞧就不明的人,皆被人抬走。
朱宝莘见人要将尸首抬离,她立时踉跄站起,上不去又往之前的方向跑,她见到人拾起那张面具,将面具戴在身后的人脸上,然后将尸首放于一张木架上抬离。
朱宝莘眼瞧着戴着那张面具的人从她面前抬在架上移开,她眼睁睁瞧着,视线一直落于那张面具上,上前来抬尸首的人很多,几乎是几对人同时行动,她很快便瞧不见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