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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道:“要再琢磨,我不喜有人超出我的掌控。”
他道:“西王……如今还有西王该有一些态度了,六弟那处,你一直看着,可有什么可做的了?”
李公公思量一瞬,他道:“六殿下近日常去一个寻乐处,似乎对江湖上一个很有名气的花魁十分感兴趣……”
“江湖上?花魁?”刘骏安道:“六弟怎么还是这样没出息,不过,既如此,李公公你瞧……能怎么安排一下?”
李公公道:“奴才领命。”
出了祈年殿后,谢炀未立即随着刘肆灵到池冽苑去,而是出宫去了他所说的私宅,那里有护送他及刘肆灵回京的黑骑。
这群黑骑,要好好安置,不久,便是父亲投诚四殿下的礼了。
待进京的将领面圣结束,刘朝延此时面容稍显冰冷。
南王,近些年强大起来,从不对任何一方皇子表示亲近的人,如今,也有择木的想法了?
而选的还是——刘朝延面容越显沉冷,当初或许他就不该允人去西境!
不过南王次子,那子与嫡世子沉稳的性子不同,或许也不能就完全……代表南王的意思。
刘朝延手中摩挲着一枚叶形的翡翠,他眸中染上丝丝深刻情义,还有难以言表的痛苦思念,他的冰儿到底在何处,重阳塔楼祸事肃靖司查到了其中身有叶形纹样之人,与他手中所持之物一致,当时得知这消息,娄青如此手段的挑衅他都不太在意,只想知她在何处……
冰儿如他所盼还在这世间,那么……他们的孩子,祯儿也当还在这世上才对——
刘朝延当时兴喜若狂,他派肃靖司全力寻找人的踪迹,但依然如之前一般,没有任何消息,刘朝延将翡翠捏紧——你到底在何处,又到底有没有打算或是何时来寻我,冰儿。
庆功宴十日后举行,连着三日。
此时刚值启朝不久,冬日的久滞也需一点热闹消融。
为着宴会,宫里做了许多准备。
主要宴会地点在祈年殿的殿前广场。
白玉铺就的场地十分宽阔,在祈年殿台基之下,两侧排开十余丈皆是席座。
这处是王公大臣与皇帝庆贺之处,而女眷们,在另一处。
太皇太后爱热闹,荃氏费心组织女眷逗太皇太后开心,她们在御花园的一处大广场上,距祈年殿广场不远,遥遥能相望。
这处广场,周遭还有几处高耸的阁楼。
这场宴会,京中官宦世家的贵女都来到了此处,朱宝柠因身份不够并未在此。
朱宝莘这日,有件事失算了,她身后一直跟着才到她身边不久的祁祥。
祁祥是在他师傅将他出卖后,考虑何生计为谋生手段时,接受了朱宝莘的提议,作为她的护卫在她身边,朱宝莘当时暗中给祁祥路子让他去叶氏跟前,由叶氏把看,她再装作不知“选中”人,祁祥就这么跟在了她身边。
而今夜,她失算的一件事是,祁祥的面容——
他在她身后,即使寡言少语,微垂头,也有不少小姐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有些甚至还到朱宝莘面前不着痕迹打探祁祥的身份,朱宝莘顺带受到了比往常更多得多的关注。
有些人竟还想将祁祥换去,自个儿身边欣赏——
朱宝莘之后第二日,建议祁祥将面具戴上。
戴上后,虽然一开始也有注意的目光,但相比来说要少了许多。
毕竟祁祥的身份只是护卫,官家小姐们瞧着那张脸能有兴致,瞧不见后,自然就不会再多加关注了。
此次宴会有一些地方可以走动,宫内的夜景也有许多可观赏的地方。
朱宝莘在宫内本就比较熟悉,花园中的景色她没多少兴致,那些宫内的乐技,她平时跟着叶氏也常欣赏,所以到第二日,朱宝莘便稍远离了些热闹,她登上了一处人少的阁楼。
阁楼十几层高,朱宝莘登上了最高处,站在环廊上。
廊上距入口较近的地方,灯光比较明亮,入口处也偶尔会传来人声、稍许的人影晃动,但因是最高层,时间又渐晚,楼上现出的人影越来越少,只能闻一些人声了。
朱宝莘今夜贪杯喝了酒,是西域进贡的,她现下手中还提着一个白瓷壶。
祁祥见她面色染红,想替她拿下,朱宝莘不肯。
廊外能瞧见祈年殿广场的景,还能见铺展而开的京城。
祁祥不时看向那个方向。
朱宝莘站在廊中段,一壶酒已被她喝空了。
她一只手提着耳壶,望了会儿外间,又抬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玄色的衣服,高挑的身材,廊下有几个红灯笼,发着盈盈的光辉。
这样的夜色,朱宝莘视线缓缓挪到面前人面上,她头轻飘飘的,身子似乎也有些不受控制,脑子里是一种很开心的感受,但为何,瞧着这样的夜色,这些红灯笼,这样喜庆热闹的颜色,她胸腔却开始蹿上酸意,脑子里面前人的脸,戴面具的人,换了一个。
此时出现在朱宝莘面前的,是“戴”着另一张面具的人,另一张面具上有一道细微裂缝的人,她胸腔中的痛意越来越多,朱宝莘眼眶也开始弥漫酸意,喝了酒,她本该开心的。
心上的酸痛越来越大,朱宝莘开始默默滑眼泪,祁祥无意看见,他瞳孔微动,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