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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让他坐下,似随口问他:“朕近来在想你的婚事,你自己呢,想要个什么样的王妃?”
五皇子不假思索道:“儿子一应听父皇的安排。”
皇上又是一笑:这话实在熟悉,当年太上皇问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当皇子,是人人都看得见的尊贵,却也是桎梏。一个乖巧的皇子怎么能对自己的婚事挑三拣四?万一选了个家世深厚的皇妃,让父皇生疑怎么好。
同样的应答,在自己儿子身上看到,皇上还是有几分感慨的。
五皇子不知皇上为何而笑。他平时再镇定,到了深切敬畏君父跟前,也难免有些惴惴,此时低下头去不敢再说。
皇上就换了话题:“朕从前倒不知你武艺也不错。”
五皇子忙谦道:“是师傅们教导的好,儿子只学了几分皮毛。一起习武的人里头,武艺上儿子与卫统领比差许多自不必说,就连世子爷,射箭的准头也比儿子强。”
“今日得了父皇赏赐的弓箭,儿子日后定会勤加练习。”
五皇子没有任何虚夸自己的意思,而是实实在在向皇上汇报了自己的武力情况。
皇上倒是有点意外:周黎蘅的颜值总是让人难以相信,他武力值也不错。
五皇子点头再次跟父皇确认:“方才大哥若是对世子动手,必然也不能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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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皇上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亲眼见证了周黎蘅的武力值。
大年三十这一晚,绍王一家子自然也要入宫领宴。皇上在前朝大宴群臣,太后与皇后在后宫招待宗亲女眷。
皇上一向看重绍王府,每回都让周黎蘅与皇子们同坐。
因虑着宗亲朝臣们各人也要回家去守岁,所以这前朝大宴到了二更时分也就散了。
皇上于宴散时受过这一年最后一次群臣叩拜,就回明正宫去换衣裳,准备脱了这繁复沉重的衮冕,换上家常龙袍去后宫参加家宴,与嫡母发妻一并守岁。
然而衣服刚换完,就见画眉公公走进来,脸上难得带了一点明显的为难情绪道:“回陛下,绍王世子与八殿下在外求见。”
皇上疑惑:“这个时辰求见?再有他俩怎么一起来?朕记得黎蘅极讨厌他的。”
自从上回八皇子翻墙事件后,周黎蘅就再也没有单独跟八皇子说过一句话,公众场合见了面也只会群体打招呼,见过诸位皇子,也不肯独与八皇子请安。
这会子怎么忽然一起来了?
画眉公公听皇上这么问,就换了个更准确的说法:“是绍王世子拎着八皇子来求见陛下。”
皇上:……这个年是怎么了?
经过画眉公公的汇报,很快皇上就弄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晚周黎蘅坐在皇子中,原是安安稳稳的,也只多跟五皇子说两句话罢了。
谁料八皇子被周黎蘅视若无物就又开始找事。端了杯酒去主动招惹他,压低声音口中阴阳怪气道:怪不得当日我要翻慈安宫的墙你不让,还口口声声护着那姓林的女太医,原来你早就看上了林家的姑娘啊。当时早说不就完了?
周黎蘅的脾气好,只限于旁人得罪自己。听八皇子此事事涉家人,立时就动了真的气恼。
于是等到大宴散去,群臣出宫,周黎蘅非常利落地叫住了要走的八皇子,打了他一顿——还是在无人的宫中细甬道上打的,他倒不是怕事儿闹大了得罪八皇子,而是怕闹开了对黛玉名声不好。
然后就拖着八皇子来给皇上请罪了:到底是打了皇子,请罪流程还是不能少的。
皇上异常糟心:就这大年三十,过不去了是吧,一个儿子接着一个的犯蠢,把他过年的好心情糟蹋了个干干净净。
待周黎蘅与八皇子进来后,皇上并没有怪周黎蘅的意思,反而还和颜悦色先问了他近来身体如何,那蛊虫去除后,再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症候吧。
周黎蘅一一回答,然后带着一些不好意思再次请罪,皇上也只道:“朕知道你不是随意动手的孩子,今日必是气急了,此事无妨,一会儿你且安心出宫过年去。”
哪怕不看素日两人天差地别的风评,皇上只看着小堂弟的脸,就觉得没关系,定然不是他的错。
而对躺在地上□□呜咽,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八皇子,皇上视而不见,觉得既然还能嗷嗷叫唤出声就说明打的不厉害。
一事不烦二主,皇上直接对周黎蘅道:“你出宫的时候,顺带手将这个畜生带出去,朕也不要他在宫里碍眼了。交给小五,让他严加看管。”
于是五皇子从皇上那里收到的新年礼物,除了一把好弓,还有一个烦人的弟弟。
心里不由道:原来父皇的弓真不是能白拿的,刚拿了不到半日,就还摊上个大麻烦。
在听周黎蘅说了前因后果后,五皇子就跟他保证:绝不会让八皇子大着嘴巴到处乱说,父皇命他看管老八,他就绝对把他看的死死的。
周黎蘅谢过他这才回府去了。
送走了周黎蘅,五皇子去见了八皇子。
“八弟,你总是怨怼打小没人护着你,父皇不在意。可其实原本的时候,每个人的处境都没有比你好太多,是你自己走到这一步的。”
面对顶着黑眼圈一脸不忿的八皇子,五皇子开门见山认真道:“现在父皇将你交给我管束,便是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