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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锦溪,你醒了?”江柔脸上还挂着泪水,看见沈锦溪睁开眼,差点又要哭出来,“疼不疼啊?有哪里难受一定要告诉妈妈啊。”
沈锦溪摇了摇头,想坐起来。
可他都还没来得及撑起手,脸色忽然就变了。沈锦溪瞪大了眼睛又尝试了好几次,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他,感觉不到他的下半身了……
“别乱动。”江柔急忙道:“锦溪听话,医生说了你最近不能乱动。”
“我怎么了。”沈锦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鼓起勇气问出的这句话,可他还是问出来了。
江柔有些纠结,可看着沈锦溪这模样,她又实在是不忍心。
“你脊椎受伤了。”沈临川走了进来,看着沈锦溪说:“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医院里呆着吧。”
说完,沈临川忽然又朝沈锦溪丢下了一句,“我叫沈若怀回来照顾你。”
照顾?怕是回来看他笑话的吧。
沈锦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明明想了很多事情,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却又是一片空白。
最终,那些事情在脑海中汇成了一句话——他可能,要瘫痪了。
明明现在是万物萌动的春日,可留给他的,却只有一片荒芜。
只能躺在床上,沈锦溪对时间也失去了概念。他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思考,每天醒了睡睡了吃,整个人逐渐麻木。
江柔见状急得不行,和沈临川的争吵又进入了新一轮的爆发期。病房里的花瓶碎了好几个,每次争吵以后这个房间都是满目狼藉,沈锦溪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也不想知道。
“好吵啊。”沈锦溪想,“为什么这么吵呢?”
他不过是想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而已。
“沈锦溪。”
恍惚间,沈锦溪听到有人叫了自己一声。
就在他以为是幻觉的时候,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也离自己越来越近。
沈锦溪猛地睁开眼,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沈若怀。
“终于醒了。”沈若怀笑道:“还以为你真的要长眠不醒呢。”
“你怎么在这?”沈锦溪皱了皱眉,脸上终于是有了表情,“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其实沈若怀早就来过,但那个时候沈锦溪的精神状态太差了,根本没注意到他。
“可以这么说吧。”沈若怀并没有打算当好人,或者说他也不是好人,所以并不需要维护沈锦溪这已经没有的自尊心,“但……你在我眼中一直是个笑话,从头到尾。”
他从来就没把沈锦溪放在眼里过。
只是这人总那么幼稚可笑,每次非得往他跟前凑。
“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你的脊椎可以治好。”沈若怀在沈锦溪惊讶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不过很可惜,你亲爱的父亲在你和公司之间,选择了公司。”
这个病房是江柔特意为沈锦溪选的,位置向阳,楼层适中,只要一偏头就可以看到窗外那些充满生机的花草树木。
沈锦溪想说沈若怀骗人,可迟缓的大脑又在这个时候运转了起来。
前段时间,他好像真的听到了江柔和沈临川为这件事争吵。
怀疑的种子一但埋下,就会不受控制的生根发芽。
那天以后沈锦溪变得更加沉闷,以往江柔还会安慰他几句,可最近因为沈临川和那个外国女人的事情她也很憔悴,实在是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安慰沈锦溪。
在江柔又一次和沈临川吵架以后,江柔哭着离开了病房,沈锦溪也终于是忍不住叫住了准备离开沈临川。
“爸爸。”沈锦溪看着沈临川,在他精神萎靡的这段日子,他无所不能的父亲好像也老了不少。
“怎么了?”沈临川对沈锦溪始终是有感情的,他的语气不自觉柔了几分,“是饿了吗?想吃什么,告诉爸爸。”
沈锦溪摇了摇头,沉默了好一会还是开口问道:“你真的因为公司,放弃治我了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沈锦溪多日,他可以接受医生治不好自己,可怎么也接受不了明明有这个机会重新站起来,却被自己的亲人亲手掐断。
沈临川脸色微变,下意识想说谎,可一偏过头看见沈锦溪那张充满希冀的脸时,他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许是最后一点良知作祟,沈临川并没有选择继续欺骗,只是道:“锦溪啊,等爸爸度过这次的难关,一定会治好你的。”
说完,沈临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躺在病床上的沈锦溪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窗外最后一盏灯熄灭,他的世界也彻底陷入了黑暗。
这两天苏听颜又心慌得厉害,虽然没有再次做噩梦,但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再又一次心惊失手摔了杯子时,苏听颜终于是放弃了喝水的决定。
偏偏这时,又一阵玻璃破碎的轻响在耳畔响起,苏听颜下意识朝自己的杯子看了过去,它还好好的摆在自己的桌上。
碎掉的是沈若怀的杯子。
“你怎么了?”苏听颜抿了抿唇,“心情不好吗?”
沈若怀看着手里的信息,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偏头看了苏听颜一眼,用尽量正常的声音说:“我要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