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雨水眨了眨眼，问道：“若是有人诚心要算计你，你是直接离开不让他计策得逞呢？还是……”
    她话还没问完，惊蛰就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是直接杀上门去啊，他都诚心实意的要算计我了，那肯定是不死不休的仇了。”
    雨水感觉自己的思维收到了冲击。
    她不由看向船外的码头上，随着人来人往的吆喝声，某些一直以来纠缠在她脑海里的桎梏，似乎在这一刻松动了许多。
    正午时分，立春这才爬了起来。
    她在船上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林六和雨水的身影。
    小姑娘还以为是自己昨天太呱噪了，所以被六姑娘嫌弃了，不由有些沮丧。还是留下保护她的惊蛰提了一句两人出门的目的，这才让立春打起了精神来。
    林六和雨水这一趟离开，直到半晚才回到船上。
    立春迎接两人时被吓了一大跳，六姑娘倒是和往常一般干净整洁，连袍脚和发簪都不曾有半丝歪斜，但雨水看起来就狼狈得多。
    她的袖子有几道口子，衣服上沾着几块不规则的血迹，就连表情，也有些奇异的兴奋感。
    惊蛰忍不住问林六：“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
    “唔，捣毁了个谋害活人配冥婚的人贩子窝点。”林六也有挺无奈的，她本意是自己过去处理就好，谁知道雨水非常固执的跟了过来。
    不得已的情况下，林六只能带上了雨水去赴了约。
    第111章
    西敏县郊外的一条小路上, 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正缓缓朝着娘娘庙那处行去。
    马车内，林六一手撑着额头，像是在闭目眼神。
    而另一边, 雨水有些拘禁的坐在了位置上, 除了给车中的茶炉添炭火煮茶之外, 她一直没敢发出很大的动作。
    这一路上，雨水其实很犹豫。
    她知道自己当初是死皮赖脸的求着六姑娘收下自己的，她和立春不一样, 立春活泼开朗处事又老练, 出去逛街的时候，明明摊贩们说的话很寻常, 但是立春总是可以从其中听到一些关键的信息。
    和立春相比，自己毫无用处。
    自卑一直都刻印在雨水的心中, 让她从来不敢和林六撒娇，也不敢有大胆一些的举动。
    其实，她没敢和六姑娘说，自己对那个老道士是动了杀心的。
    或许是因为六姑娘教她们习武，雨水虽然天赋不佳，内力并不算多，但实际上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力气比寻常男子都要大上不少。她对那个说自己会给对她好的人带来血光之灾的老道士, 抱着浓浓的杀意。
    但最终，她还是没能迈出那一步。
    雨水担心, 自己如果将自己如此不合礼数的一面展现给六姑娘看的话, 会不会招惹她的厌烦？
    想到此，雨水悄悄地看了一眼林六。
    却见她家六姑娘依旧紧闭着双目, 呼吸平坦的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盯着的时间太久了, 林六倏地睁开眼睛, 直直的望向了雨水。
    “怎么了？”她问。
    雨水连忙摇头：“没……没什么。”
    林六坐直了身子，伸手端起了一遍的茶杯。触手温热，是最合适入口的温度。她顿了一下，随后便抿了一口。
    雨水这一路应该都在更换她茶杯中的茶水，好保证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喝到的茶，是最合适的。
    她忍不住看了雨水一眼，却见对方面带犹豫，手指也在不停地搅动着袖子。
    林六放下茶杯，尽可能的放柔了声音，问道：“你还在担心？”
    雨水脸红了一下，六姑娘的实力她是知道的，所以她其实并不担心。但是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便点了点头，认下了林六的说法。
    林六看她这模样，有点想揉揉小姑娘的脑袋了，不过两人的距离有些远，她也不方便起身，便笑道：“你放心吧，待会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说完，她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别怕，有我给你兜底呢。”
    雨水脸上的血色刷的退了下去，她张了张嘴，本想要反驳自己并没有想要做什么，但是……她又低下了头。
    “姑娘……真的可以吗？”
    林六听到了雨水饱含着压抑情绪的声音，她笑道：“去试试吧，你已经不是那个只能在父母的恶意之下想尽一切办法保命的孩子了。”
    “即使……即使这么做，不合书中所说的礼数，也不合世俗眼中女子的行为举止规范……也可以吗？”雨水抬起头，充满希冀的看着林六。
    对雨水而言，六姑娘就是她的神，而她是六姑娘的忠诚信徒。她从六姑娘的话语里汲取力量，书中所说的任何事物，在六姑娘的言语面前都不堪一击。
    “当然可以。只要你们不主动去伤害无辜之人，那我便会一直守护着你们。”林六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响指，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有微风吹拂了马车的纱幔，雨水望向外面，那儿有一片春光灿烂。雨水被那耀眼的一幕吸引，等待着眼睛，仿佛是第一次发现世界没好的孩子一般。
    耳边，传来了六姑娘的声音。
    “到了，你去吧，我会跟在你身后的。”
    雨水恍恍惚惚的下了车，手里还提着一篮子的好酒好菜。她呆呆地看着马车绝尘而去，但是六姑娘的身影却并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