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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中人半晌没有应答。
昆五郎挑挑眉:“阁下可还有什么为难之处?”
又隔了片刻,那些黑衣纸人齐刷刷地迈开步,木楞木楞地抬轿往前走出一段,轿中人才迟迟丢下一句:“……随你们。”
余下两人在原地对视一眼,昆五郎刚想伸手搂着她御剑追去,却被长仪后撤两步侧身避过。他正纳闷呢,就见长仪抬起手,两指轻轻按在唇上,吹出来一声清亮亮的口哨。
他有些好笑:“小祖宗,又玩什么新花样呢?再不快些,怕是要跟丢了。”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一连串的马蹄声哒哒哒地由远及近响来,伴随着骨碌碌的车轱辘动静,竟让当惯了车夫的昆五郎听着亲切得很。
长仪得意地翘起嘴角:“这回不用偷偷跟在人家屁股后头了,当然是驾车更平稳些!”
昆五郎摸了摸鼻子:得,就是嫌他的御剑术还比不上驾车的功夫呗,只够接着给小姐当车夫的。
那机关马很快就拉着车赶到近前来,却不再是铜甲覆身的模样,而是又甲骨重组变回了先前外形普通的瘦马,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昆五郎挑挑眉。
长仪抱着小家伙,轻轻巧巧地跳上马车,嘴里解释道:“总是要低调些掩人耳目嘛,道门的人瞧见偃甲机关就联想到阮家,我可不想轻易叫人看出身份来!”
昆五郎无奈地摇了摇头,翻身跃上车儿板,一抖缰绳,朝着那古怪的山神送亲队仪追去。
……
平心而论,不管是抬轿的纸人还是他们的马车,速度都算不得慢,可竟然一直走到了日头西沉,也没能见着那白霜山的山脚。
昆五郎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无奈:“咱们从这地方经过了得有三四回吧,她就不觉得前边那棵歪脖子松眼熟?”
“明明从刚才那个岔道口左拐,沿着走三里,再转两回弯就能进山了啊。”
长仪也满头雾水的,她的偃甲鸟还放在外头打着旋飞呢,亲眼瞧着他们七拐八弯地溜了好几圈,就是不往正确的方向上走。
她心里这急的呀:“那姑娘是真不认路,还是故意带着我们绕圈子呢?”
昆五郎耸耸肩,那意思:谁知道呢?
她总不能跑过去当面问人家你是不是迷路了,只好撇撇嘴,气闷地接着鼓捣些零散的木甲部件打发时间。小家伙难得安分地坐在旁边,手里把玩着她刚刚做出来的木头小兔,时不时就抬起眼看看她的动作,一双非人的竖瞳晶亮亮的,想是好奇得很,却只是乖巧地瞧着,没有伸手乱碰。
昆五郎半晌没听她吱声,转身掀开车帘瞧了瞧,就看见这么一幅安谧和谐的画面,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眼里都染了些笑意。
被人带着瞎绕圈这事都似乎没那么恼人了。
只是这份宁静还未持续多久,忽然就听车厢内传来阮长仪的一声惊呼。
昆五郎刚要瞧瞧什么情况,她已经从车帘子后头探出身来,脸色难看:“我的木甲鸟被人打下来了!”
他愣了愣:“被猎户当成野禽射下来了,还是……”
长仪摇摇头:“我瞧见了灵力的光华,绝对不是普通凡人的手笔!”
“还能控制那木鸟吗?”
“我试过,控制倒是能控制,但飞不起来,也没法动弹,似乎被什么困住了。”
昆五郎皱起眉:“被困住?”
“嗯,而且周围的景象也瞧不太清,它的眼珠上好像蒙着白白一层东西,模模糊糊的……啊,会不会是霜?!”
霜霜霜,怎么又是霜?
施术的究竟是谁,他怎么……走到哪里就冻到哪里?
昆五郎有些头疼,伸手揉着额角,觉得这小祖宗出门可能没挑吉日,估计和什么霜神犯了冲,今日尽是到处跟这白霜较劲了。
“你那木鸟被困在哪里了?”
长仪伸手遥遥一指:“就那边,之前我们瞧见的那座山的山脚附近。”
昆五郎瞧了瞧前边黑魆魆的纸人仪队,它们还在木愣愣地遛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山里去,沉吟片刻,仍是转头去问长仪:“可有看清那人的模样?”
她摇摇头:“太快了,完全瞧不清……好像隐约看到过白色的人影,一下子就晃过去了。”
“白影?”
“对,雪白雪白的,没别的颜色……奇怪,头发不该是黑颜色么,难道戴的白斗篷?”
长仪拧着眉,认真回想着,忽然就感觉昆五郎轻轻碰了碰她,还挤眉弄眼地朝她使眼色。长仪起先还不明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前头那些纸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全都直戳戳地转身盯着她,一个个惨白着脸,面无表情。
好诡异……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瞪大眼警惕地瞧着他们的动作。
气氛顿时有些紧张,两厢对峙了小半晌,最后还是那轿中的女子开口打破了沉默:“姑娘说的人……身在何处?可否请姑娘带路寻去?”
两人对视一眼。
长仪心里生出些隐约的猜测来:这位“山神的新娘”刚才带着他们绕了这么多圈,该不会就是在找人吧?
第17章 诡道遣灵术
马车调了头,这回变成他们在前头带路,黑衣纸人们抬着轿子缀在后边跟着,所幸那刺耳恼人的唢呐声终于是停住了,连带着让周围都清静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