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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琴坊出来后,昆五郎就忍不住感慨:“能做生意的都是人精啊,那掌事也是油浸泥鳅,滑不留手的,愣是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长仪心有戚戚地点头,简直比他们先前遇见的布庄掌柜还要难撬开口,也亏得昆五郎心眼不少,还能跟他来回纠缠、绕着弯套话。
她觉得昆五郎的花花肠子多,昆五郎却嫌她缺点心眼:“我的小祖宗,你刚刚说的都是什么?什么慕名而来,什么玩乐去处,你也不想想那是什么地方,哪个小姑娘像你似的这么说话,人家会信才有鬼。”
长仪撇撇嘴,颇不服气:“有那片金叶子在手里攥着,我就算说天上太阳是绿的他都信。”说着还挺得意,“这叫金银开路,无往不利!比什么弯弯绕绕的嘴皮功夫都强!”
第50章 机关术之用
好么,这是嫌他比不上金银好使。
昆五郎摸了摸鼻子,却不得不承认这话还有些道理,讪讪笑着岔过话题:“你刚刚也听着了,他说那撷仙阁平时接待的客人与别处的不同,连修士都去。”
长仪点点头:“我正奇怪呢,道门就算不用跟佛家似的避十恶守五戒,但也讲究什么清心寡欲、摒情弃尘的,哪怕心里不这么想,在外头也得做好样子……哪家的修士这么不像话,公然跑到这种地方来寻乐?”
两人说起正事来,特意走到僻静处再行商量,就避在撷仙阁右侧角的廊檐下,被那用作装饰的长纱幔给遮住了身形,倒是不必担心叫人瞧见。
谨慎些总没错,昆五郎压低声音:“他们的道心清不清净,倒不是咱们该关心的,我比较在意他们为什么只去撷仙阁。如果单纯是为寻欢作乐,这胭脂巷里这么多烟花馆子,去哪家不是去?都是同样奉节城里做出来的生意,就算这家的姑娘再好看,也不至于能把其他的都比到茄子地里吧?”
长仪不明白他怎么会纠结这种问题:“说不定人家就是能比其他的做得好呢,就好像喝惯明前好茶的人肯定瞧不上普通粗茶,大概道理也差不多,他们有个偏好挺正常。”
昆五郎摇摇头:“话虽如此,但哪家茶行会把明前好茶和普通粗茶摆在同一排柜子上的?这撷仙阁要是真的比其他馆子格调高上几个档次,它就不会选在这巷子里开,更不可能故意选巷尾的位置。就算想用普通茶的粗劣来衬托明前茶的清香,也没有哪家老板真就缺心眼到把好茶混进劣茶堆里的。”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他们要不是想来查探撷仙阁的线索,远远瞧见胭脂巷里那些花里胡哨的风月馆子,闻见那呛鼻浓香的时候就该调头回去了,估计那掌事说的所谓贵客就算想要寻欢作乐,也该选些更高雅清贵的地方,跑这里来可有些掉价。
长仪拧着眉若有所思,这时又听昆五郎接着说道:“照我的想法,这家撷仙阁要么内有玄机,只不过故意开在这里掩人耳目;要么就是这里的姑娘真就美得跟天仙似的,还正好能跟它的招牌对应上。”
故意选在这个位置用烟花场子的名号当遮掩,内里其实做的是别的生意,倒也说得通。
长仪更倾向于这种说法,可仔细想想也不对啊,先前那掌事还说有花魁怀孕的事呢,说明这家撷仙阁很大可能就是做风月生意的。
她就这么把疑点提出来,昆五郎也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半晌才说:“……我虽然不清楚风月场的规矩,但多少听说过,馆子里的姑娘若是不慎怀孕,不论是要暗地生下来,还是要流掉,都不会声张出去。听刚刚那人的意思,这家的花魁怀孕却像是件大事,紧接着又提到闹鬼,还说就是这些事闹得他家关门歇业……”
长仪顺着他的意思说下来:“你怀疑……这里头另有玄机?”她想着总把姑娘家的事挂在嘴边似乎不太合适,更何况人家也只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便用含糊的指代混过去。
昆五郎其实也不太有把握,不过修道者感顺天意时理,遇到事情多少有些玄妙的预感:“如果里头没有问题,这种事情应该不至于往外传,那人也不必特意点出来……他后来说的闹鬼那事,只怕也不寻常。”
别看仙门世家时不时就派遣修士巡游各地驱邪除祟的,其实民间里真正有魍魉作祟的情况不多,大部分嚷嚷着什么闹鬼什么中邪的那些,最后查出来十有八九都是人为生事,要么就是心里有鬼,进而疑神疑鬼的,半夜瞧见烛火灯晕晃两下都觉得是掠过去的鬼影,弄明白后叫人哭笑不得。
不知道撷仙阁里所谓的闹鬼又是怎么个情况。
长仪觉得奇怪:“他家不是说连修士都去过么?遇见闹鬼这种事情,直接找那些客人来看看不就行了?再不然还能上报仙衙呢。”
昆五郎自然也能想到这点,此时就猜测:“要么里头有问题不敢声张,要么就是那些修士,甚至连仙衙都没法解决,最后只能关门或者搬走。”联想到柳封川之前不仅来过这里,还带走一位女子,他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柳封川的修为不差,真遇到妖邪作祟也不像能袖手旁观的,要是连他都解决不了,那这事情可确实不一般。
“而且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先前在布庄里听过的什么婴孩啼哭的事情,这家馆子是约莫半月前歇业的,那事是十来天前开始的,相差应该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