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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仪拧着眉苦苦思索对策,这时却听昆五郎道:“要是想查元家,其实还有一条路。”
几人都看向他。
昆五郎摸着下巴悠悠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婴儿啼哭、家里死人的那事?元家不是对此忌讳得很?觉不觉得那态度有些像是……”
“心虚!”
长仪脱口而出,这时也反应过来了,遮遮掩掩捂着不让城里百姓宣扬外传,这么长时间都解决不好,也不向本家求助,可不就像心里有鬼?
昆五郎颔首:“虽说两件事不一定有关联,但总归查的都是元家,而且这总比咱们去逛风月场子要好。最开始出事的那家记得是……卖酒的?那咱们就去仔细挑几坛好酒,趁着元家人不在的时候,再请虞姑娘召魂问灵,小心些行事,应当不会太招眼。”
几人都没有异议,这就算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瞧着天色已暗,此时也不好扮作买酒的登门造访,于是便各自回房,只等次日天亮再依计行事。
中途有段时间,昆五郎忽然说要出门透透气,独自到楼下溜了遛弯,好半晌才回到楼上来,径直敲开了长仪的房门,没等她问,就开门见山道:“我打听到了,撷仙阁花魁怀孕的事。”
第59章 仙长的公子
当时长仪还拿着几张偃甲图纸正琢磨,闻言惊讶地抬起头,东西都来不及放下,迎上前去就问:“你上哪去打听的?”
昆五郎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楼下跑堂的小伙计。”
长仪仔细把房门关严实,回过头就狐疑地盯着他:“跑堂的?他能知道?……不对,无缘无故的,他能这么轻易就告诉你?”
“只要套话套得好,就没有问不出来的事。”昆五郎那神色瞧着挺得意,“客栈打烊后,我陪着留下守夜的那伙计喝了两盅,顺嘴稍微一提,人家就拿这事当做下酒的花生米,嚼吧嚼吧说来凑趣了。”
“而且,”他嘴角勾起,笑得满脸贼兮兮,“你说过的,金银开路,无往不胜。我拿了几角碎银子给他,这法子确实好用。”
长仪听完就眯起眼,脸上也显出几分笑,但那笑容越瞧越觉得阴恻恻的:“……也就是说,你不但动了咱们的行囊,还喝了酒?”
语气森森凉凉,就像兜头给昆五郎泼下满瓢冷水,让他不由得表情一僵,那股神气劲儿顿时散了个干净,打着哈哈企图混过去:“这不是为了套话么……其实没喝多少,真没多少!都是哄着叫他喝的!”
长仪恨不得抓着他肩膀摇醒他:“喝多少都不行!……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偃甲,喝什么酒啊?!你身体里的机关部件经得住水浸酒浇吗?哪怕就是块小小的榫头轮齿,经水锈蚀了,你整个身体的机关运转都得受影响!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修好,回头再被你自己这么作弄坏了,我在这里可没条件帮你换上好部件!”
小姑娘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拍起桌子,把案上的茶壶瓷杯震得叮哐响。
“哎小祖宗,消消气消消气,留神别把人家杯子给摔咯!”昆五郎自认理亏,心虚地赔着笑,“我没真喝进去,转身就都吐出来了,再说还有隔水层呢,没事,真没事!你且放心着,咱们先说正事,正事要紧。”
长仪深深吸气:“你说。”
“听那伙计的意思,原先的撷仙阁确实是有修士出入的,是不是进去玩乐的姑且不知道,但据说,里边那花魁的相好是奉节城仙长的公子,孩子也可能是他的。”
昆五郎说完还挺纳闷:“他说的仙长是不是跟道长差不多的意思?”千年前确实有这么称呼修士的,但现在听着好像不是同一回事,他刚刚怕说多露馅,没敢问,心里一直压着疑问。
长仪拧着眉头给他解释:“仙门世家驻守的州府不小,各城各县都要派遣自家子弟看顾料理着,通常就在当地设立治所,凡人的事就归凡人衙门管,妖邪作祟就报到仙家衙门去解决,称为仙衙。仙衙里领头的长官就是仙长,不仅统领着当地驻守的其他修士,还能调配整座县城的财物人力,权力不小,算号人物,通常都由世家的嫡系子弟或者内门心腹担任。”
也正是因此,对仙长的挑选务必慎之又慎,这可是关乎一城百姓生计的,要是遇上几个只知道敛财徇私的甩手掌柜,城里的情况估计还不如青羊山。
长仪的脸色不太好看,也顾不上管他喝酒的事,眉间的疙瘩越拧越紧:“那伙计怎么能知道这种事?说话可不可信?”
她倒希望这事是假的,是那伙计喝醉了口花花胡乱说的。要是奉节城的仙衙真有问题,问题还跟仙长的公子有关,那就意味着这地方的仙长也很可能参与其中,事情的严重性可就大不同了。
如果只是元家的几个纨绔瞒着长辈搞鬼,或者仙衙里的部分修士欺上瞒下搅弄风云,他们至少还可以跟剩下那部分讲讲道理和气处事。要是连仙长都参与其中,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整个仙衙从上到下都有份,他们想插手查探此事,就要跟整个仙衙近百位修士为敌,甚至还不知道仙长这般行事,有没有元氏嫡系本家的授意在里头,真查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就得报到仲裁那里去了,由此引起的动静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昆五郎听完很快就明白过来,面色也沉下来了,皱着眉道:“那伙计没去过胭脂巷,这些事是他从歇宿的客人那里听来的。他说那几个客人带着剑和罗盘,像是修士,有天晚上聚在房里饮酒,他去送酒的时候听见其中有个人在抱怨撷仙阁的花魁假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