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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都成自家小堂叔了,能不认识吗?
但既然裴岚没有明说,她也不好多言,含糊地点点头,便就岔开话题:“裴道友,你是梓城的仙长?”
“嗯。”
裴岚连眼神都没分过来一个,只简单应了声,接下来就又是叫人尴尬的沉默。
“……”长仪心说这人怎么比柳封川还闷,“那你是加入了梓城的驻守仙门?哎不对,这地方有仙门世家么?”
“梓城无世族。从那位老前辈定下规矩起,衙门供职只论贤才,不问出身。修为足以镇太平,秉性足以服民心,便是半路出家的乡野人也当得这仙长。”
长仪就说那挺好,挺公正,不用像世家那样争得跟乌眼鸡似的。
裴岚只是淡淡瞥她一眼,不置可否。
“听柳前辈的意思,你同时也在仲裁院担任职务?这样没关系吗?”
那人却反问:“你从何得此结论?”
“啊?就因为刚才说起奉节城的时候,你对那些事似乎并不陌生……”长仪被他问得有些傻眼,心说难道不是,或者不能明言?正要解释,却忽然发现前方的景象挺眼熟——长仪本以为这人会带他们逛逛城里有特色的坊市或者那座武馆,哪知道他竟然直奔城门来了,看样子还没有要绕道的意思,就这么带着两人径直走向验牒处。
“我们这是要出城?”
结果还真是,不仅出了城,还走了老长一段山路,最终停在城外二三里的一片野坡前。看着周围的景色,长仪可算明白他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里了。
霞英花。
山坡上长满了大片大片的这种朱红色小花。
“唐榆提起此事时,我便着人查得当年张富商雇人采摘灵花之地,正是此处。”
“你认识唐榆?”长仪听见前面那句还挺意外,“他带回来的那份卷宗,也是你找给他的?”
裴岚颔首:“我誊写的。”
“哎?”长仪就更惊讶了,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仙长竟然会做这种小文书的杂事,“可为何……卷宗里没有关于霞英花这方面的线索?是因为猜测并未证实,所以你就没写进去?”
“我写了。”那人转过头来看着她,语气笃定,神色认真,“笔录、账册、宾客宴单,连同我的猜测,都随原有的卷宗一并交给唐榆了。”
但她却没有拿到。
长仪想了想,索性将唐榆给她的那几页纸递给他瞧瞧,正好她看完那卷宗就随手收进乾坤佩里了,此时拿出来也方便得很。裴岚把卷宗接过来,还没看几眼,就淡淡下了定论:“不是我的字迹。”
“不是……这不是你誊写的那份?”长仪瞪大眼,直觉这里头必然出了什么问题,“难道东西被人中途掉包了?”可她要查毒蛇案的事应该没别的人知道,谁会这么做?
她下意识看了看昆五郎,本想征询一下他的看法,却见那人摸着下巴不知道正琢磨什么,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眼神。
“虽然隐去了部分线索,但其上所述并无谬误。”裴岚仔细读了一遍,沉吟片刻,“此人似乎着意模仿我的字迹,运笔转承的风格,倒像……”
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下去。不过长仪心里也有了猜测,既然他能认出那人的运笔风格,就表明是他熟悉的人,至少也看过那人的字迹;同时,他这种固执耿直的性情,会让他有所顾忌、没有立即说出来的,很可能是与他交情不浅,或者被他所信任的人。
搞不好这人还是她认识的。
长仪也没别的备选,只能从她知道的人里猜起:“像唐榆的风格?”
第155章 井水与河水
裴岚似乎并不意外她能猜出来,抬手将卷宗递回去,想了想,还是替好友解释了句:“唐榆这样做,许是他有自己的考量。”
好歹相处过这些日子,长仪也知道他的为人如何,虽然平时瞧着挺不靠谱,但毕竟是能进仲裁院的,总不会闲着无聊突发奇想就做这种事。
“可他为什么要瞒下这部分?”长仪拧着眉想不明白,“如果不想让我知道,他明明可以在最开始就不答应帮我查。”
现在的情况,可能他答应下来的时候都没想到这件事能牵扯什么,查着查着才发现不对劲,又不好说自己什么都没查到,于是就调换了卷宗,只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交给她看。
“宁家商号,霞英花……这两者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它们有什么特别的不好说,但顺着查来的这地方可不寻常。”一直沉默的昆五郎却在这时开了口,“妖兽的气息。这里曾经栖息过非常强大的妖兽,或许还经历过鏖战。血肉、残鳞、落羽,或者是别的从它身上剥离的部位,如今仍然带着它气息和威压留在附近。时间不会太久,顶多十五六年。”
长仪闻言还认真感受了一番,结果除了花香,别的什么都没感觉出来。倒是旁边的裴岚多看了昆五郎两眼,而后颔首道:“十六年前,蜀州妖兽暴动,当时的兽王便栖身前方山中,可惜无人探明。后来唐家派出平乱的小队途经此处,不幸遭遇兽王突袭,死伤惨重……唐家两个少爷都身负重伤,唐枫的腿也是那时废掉的。”
唐枫?
长仪倒有些印象,那人前不久还跟她提起过,他的腿伤和病根都是在随唐家主平定蜀州兽潮时落下的,这么一来倒是能对得上,只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