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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腾夫人脚下一个踉跄,忍不住回头对贾赦道:“好一个六亲不认的贾将军,只愿你春风得意得长长远远。”
贾赦哪肯嘴上认输:“借您吉言,我从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来会长长远远的。”
薛姨妈也随着王子腾夫人一起行礼告辞,自回梨香院伤心去了。贾母却对着贾赦老泪纵横:“老大,你到底要干什么?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联络有亲,如今你得罪了王家不说,又连上薛家,真要做个灶堂打井房顶开门的独户吗?”
贾赦却是铁石心肠一般,对着三人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发生过的事情不是没有人提就没发生过。我的人自有我护着,别人想打主意也得看我同意不同意。”
忠顺此时正在大明宫,说起今天与贾赦一起上香一事:“那个方丈是原来詹事府的少府事,自贾赦建成北禅寺就落了发,一直守着太子哥哥的牌位。因庙小又不在名胜处,倒没有人打扰。”
太上皇意味不明地点点头。皇帝倒忍不住问道:“念恩怎么样?”
“那孩子心结是有的,好在还不大,听出来与忠平忠安没什么大往来。只因他母亲留给他的人大都是忠平安插的,从四哥你登基后,潜邸只那孩子一个人住着,那些小人才敢动起来。好在时日尚短,贾赦说能扳得过来。”
太上皇道:“那个李氏也算聪明。知道忠平不会全心为了念恩,才把贾赦与太子的关系告诉他。”
皇帝冷哼一声:“自以为是的妇人。”
太上皇却道:“怎么不说你凤栖宫的那个?”皇帝立时摆出冰山脸,太上皇只能对着忠顺喝道:“去告诉贾赦,别再折腾念恩了。好好的孩子要真学了纨绔,让他泰山收拾他。”
无辜如忠顺只能叩首告退。
第二日皇帝在早朝没见到贾赦,也没见到忠顺。下朝后一问才知道二人都告了假,理由是一个:为平郡王整理府务。
平郡王府内如前段时间的贾府一样鸡飞狗跳。所差只是当时贾府闹时贾赦每天上朝没参与,这回他是全程参与不说,还拉来忠顺镇场子,因此平郡王府闹得比当时的贾府有过之无不及。
贾赦和忠顺都是不知道避嫌这个词的人,他们进了平郡王府正堂,一左一右坐定正座,只让平郡王在下首坐了。王府长吏随他们进来,见自己主子连正座都没落着一个,忠顺亲王品级所在、还是主子的亲叔父坐正座也就算了,那个只穿三品补服的人怎么也敢坐在主子上首?自认忠心为主的长吏立时喝道:“大胆。你是哪个衙门的,如此不将王爷放在眼里,可是知道自己官儿做到头了吗?”
贾赦鼓了几下掌,对着平郡王道:“你府里这样的还有几个?”
平郡王道:“回父亲,长吏一人是四叔给的,副吏二人,一个是原来四叔府上的,一个是我母亲留下的人。”
贾赦听后,冲忠顺一点头:“是你还是我?”
忠顺一乐:“你先来吧。”
听了平郡王称呼已经懵掉的王府长吏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贾赦对门外喝道:“来人。”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就进来了。贾赦对来人道:“领着这个人回他的房里,看看他都有什么东西,再去他家看过后,明白回话。”长吏不由对平郡王跪下:“王爷开恩,小的是当今给王爷的人,一直对王爷忠心耿耿,请王爷明查。”
贾赦代平郡王答道:“王爷这就是在明查。等查明你是清白的,本官立时给你赔罪。若是有什么不清白的地方,哼哼,你们王爷心慈面软,本官这个做父亲的少不得教他什么是认人之明。”见平郡王并不反驳贾赦的话,长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瘫倒在地起不来。听过贾赦吩咐的大汉当时把长吏拉出去。
再进来的两个副吏只是叩头,不敢多说一个字,贾赦也让大汉们如法炮制。内院管事儿的婆子更好办,她们都是女流,平日仗着自己是李氏留下来的人,有时连平郡王都得礼让三分,此时被一个个带着先回屋清点自己的东西,原要对着平郡王喊冤叫屈,却被忠顺一句“是让我们查还是我请皇后娘娘派人来”吓得不敢开口。
见人一个个让贾赦带来的人收拾,平郡王有点不自在:“父亲,有几个是我得用的。”
“就因为是你得用的才更不能留。”贾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若真是一心为你,就不会在你耳边挑拨,一点点消磨太上皇和皇帝对你的容忍与情分,等这点情分消磨没了,你待怎样?”平郡王虽然有心不服,可刚让贾赦收拾了一顿,也不大敢驳他的话。
忠顺不解道:“总不能一个好的也没有吧?”
贾赦叹道:“我还真是一个都不敢信。要真有个好的,就算人前不敢说,也会背后规劝这傻孩子一二,可你看看?哪个见我在王府如此嚣张,敢说要去面圣为他讨个公道的?就算是这傻孩子在一边让都听我的,也就那个长吏说自己是圣上给的人,想用圣上压着我不查罢了。要是孩子真有了事,可敢用这些人为他赴汤蹈火吗?”
听他如此说话,平郡王夹缝里独自活了几年的人,能不明白贾赦这是真心为他着想?心里原只是因昨天发现贾赦独自为亲生父亲立牌位、又一话道破自己小心思、与常人待自己不同才对贾赦真心亲近一分,此时他一片真心为了自己长远打算,亲近又加了三分,不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