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每晚发疯 第92节
以前的时候,就算是另一个皇帝故意算计朝朝,为了让朝朝疲惫沉寂,朝朝最长出现的时间也没有超过五天。
太不寻常了。
燕云朝盘腿在她身侧坐下,抬手往杯里倒一杯温凉的清茶。
明恬问:“难道这次是他要消失了?”
燕云朝把茶递到明恬唇边,语气一如既往地张狂:“阿姊管他做什么,有朝朝还不够么?”
明恬便斜他一眼,从他手里接过杯盏,低头轻抿了一口。
还是怪异呢。
这种感觉时不时就会来上一次,偶尔明恬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次数多起来之后,饶是她想不到别的地方去,也忍不住要怀疑了。
但明恬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游船缓缓启动,飘荡在荷花丛中央,湖面的清风顺着半开的木窗飘进船舱,清清凉凉,让明恬感觉到一阵惬意。
她往后躺了躺,身体也随着水面的荡漾轻晃着,这让她舒服地眯起眼睛。
四下一片静谧,只闻若有似无的水声。
燕云朝轻声开口:“阿姊要去外面坐一坐吗?”
明恬摇了摇头。
她目光一转,伸手指了指墙角处的那个花瓶,状似随意地问道:“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燕云朝一怔:“什么?”
明恬下巴微抬:“就之前我们在宫外游船那次呀,我不是喜欢那艘船上的花瓶吗,你还说我注意力都被它分去了,嫉妒得几乎要摔碎它。”
燕云朝凝住目光,定在那靛青色窄口长颈花瓶身上。
看起来平平无奇,有什么好喜欢的?
明恬问:“这是你让人仿制的吗?”
燕云朝喉结轻滚,低低地“嗯”了一声:“阿姊喜欢吗?”
下一刻明恬就变了面色。
她视线转到燕云朝面上,唇角微微勾起,目中露出几分嘲讽而又不可置信的笑来。
“刚刚的话都是我胡说的,你不是朝朝。”
燕云朝坐在明恬身侧,一动不动地望着明恬。
还是被她认出来了。
在想出假扮成那个疯子的办法之前,他就设想过一旦暴露,将会面临她怎样的嘲笑。
但十天过去了,她并没有发现不是吗?
他和那个疯子同出一源,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她分不清,难道不是很正常?
或者说,她也不是非那个疯子不可。
只要时间够久,他迟早能取代那个疯子。
她既然喜欢那个疯子,那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此时被明恬认出来,燕云朝并没有感到恐慌,反而有一种终究如此、尘埃落定的淡然。
明恬扯了扯唇角:“陛下素来看不起朝朝,嫌他疯癫,想不到如今也会纡尊降贵,假扮起自己最厌恶的人了。”
燕云朝道:“你自己认不出来,难道还要怪朕?”
明恬淡淡开口:“臣女只是一时被朝朝出现的喜悦冲昏头脑,来不及分辨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罢了。”
其实细细想来,从一开始皇帝假扮朝朝的时候,她就应该发现异样,像今日这般试探一番的。
只是她想不到此处。
以往都是朝朝假扮眼前这位皇帝,她看得多了,却没想到反过来的情况同样可以出现。
高高在上、最重规矩的皇帝放下身段,模仿朝朝来与她相处,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燕云朝微微握紧了拳头,语调凉飕飕的:“喜悦?你就这么盼着他取代于朕?”
与他时素日冷着面庞,与那疯子时,便……
从前他只知道她喜欢那个疯子,但这短短十日,却是更让他切身体会到她和那疯子的相处有多温柔、多亲密,让他嫉妒地想要发狂,而又只能在她面前默默忍下。
“但他真的喜欢你么?”燕云朝压抑着心底怒火,十分卑劣、而又冷淡地开口,“他喜欢你,是因为过去的记忆。而不像朕,朕什么都不记得,却依然对你动心。”
作者有话说:
狗皇:情话也要凶巴巴地说。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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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得意
明恬眉目不动地看着燕云朝, 什么话也没说。
正巧这时福忠从船舱外探头进来,笑道:“陛下,娘娘, 到兰台了。”
湖中央有一座占地极小的岛,仅仅能让工人巧匠修建一座两层的阁楼, 唤作兰台。兰台四面环水,从门前下台阶走上几步,就能触碰到波光荡漾的水面。
游船在阁楼前停住, 燕云朝转目瞥过去一眼, 自然而然地朝明恬伸出了手,似是要扶她起身。
明恬抬手撑住桌案,自己站了起来, 率先抬步往外走去。
燕云朝眸光一暗,随即泰然自若地收回手, 跟在了明恬后面。
游船有些轻晃,明恬提起裙摆,小心地下船走到门前的一小片空地上。
燕云朝在她身后伸出的手便在半空停顿片刻, 见她安然无恙地进入阁楼, 方才面无表情地收了回去。
福忠识趣地带着随行宫人候在外面。明恬径直上了二楼凭栏处,两手搭着栏杆, 眺望远处的景致。
燕云朝走到她的身侧。
清风拂面, 明恬轻声开口:“陛下不必如此。”
燕云朝一听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让他不痛快的话,当即眉梢轻挑, 颇为倨傲道:“朕高兴。”
明恬无言地看了他一眼。
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皇帝应该对她没兴趣, 不能这般笃定地要与她绑在一块儿的。
明恬这次少了几分嘲弄和讥讽, 反而真心实意地劝道:“臣女不值当陛下这般。”
燕云朝更是生气:“你管朕觉得值不值当?”
他微微侧目盯着她, 冷声道:“之前还说朕看中你是因为身份合适,今日怎么又来了个不值当?”
为了拒绝他,她竟是连贬低自己的话都说得出来。
明恬道:“臣女对陛下无意,这般强求来的姻缘,自然是不值当的。”
燕云朝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漆黑的眸中掠过一抹痛色,很快又消失不见。
“但你喜欢那个人。”燕云朝压抑着声调,“是不是朕和他调换一下,消失的是朕,你才愿意做这个皇后?”
明恬微微一怔:“臣女并无此意。”
她确实喜欢朝朝,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和朝朝像正常的夫妻一样生活。所以她是一直都没想和朝朝有什么符合世俗的结果的。
如果朝朝还在,她或许愿意在朝朝出现的时候,与他像从前那般相处。
但现在朝朝不在了。
明恬道:“陛下如今已经知晓当年的真相,罪人皆已伏诛,也没有朝朝再出来打扰,您或许应该忘记这些年的乱象,将重心放到朝政上去。”
燕云朝嘴角轻扯,冷笑几乎要溢出喉咙,又被他强压下去。
她凭什么这般,像个老大臣一样,对他提这种建议?
对着那个疯子,她可是没少顺着他胡来的。
燕云朝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恼恨朕。”
明恬疑惑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一开始,你刚入东宫的时候。”燕云朝眉目微垂,语气中有些不易察觉的悔意,“朕……对你有些恶劣了。”
明恬讶然地挑了挑眉,随即淡笑了一下,轻声道:“陛下若是不说,臣女都要忘记了。”
燕云朝眸色愈发幽暗,心里那些撕扯着他、让他煎熬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
她这般地不在意,反而比她恼恨他更要让他难受。
她当真是一点心思都不给他留。
“之前的事,朕向你道歉。”燕云朝默了默,道,“从前朕确实比不上他,但现在,朕自认并不比他待你差。若是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够的,只管告诉朕——”
明恬眸光微闪:“陛下……”
“朕还没有说完。”燕云朝沉声打断了明恬的话,他转目看向明恬,“诏书已下,朕绝无反悔之理,你亦早已与他有夫妻之礼,当初在东宫,无论是假扮也好,应付也罢,你都是被称呼过太子妃的。朕下诏时所言,并不为虚。”
明恬捏着袖口的手紧了紧,气息不顺起来。当初为了给他治病,哄骗朝朝的话术,也成了他如今逼迫她的理由?
燕云朝却话锋一转,继续道:“所以皇后尊位,夫妻名分,于情于理,朕都应该给你。届时你成了皇后,朕对靖国公府,自然还有一番封赏,这对你们明家,难道不是光耀门楣的好事?”
明恬道:“家中父兄对臣女并无这般期待,臣女亦从未奢望。”
“这不是奢望,”燕云朝默了默,道,“这是朕欠你的。”
明恬一时怔住,心中升起的怒气因为这话而被压了下去。
“朕和他是一体的,”燕云朝看着她道,“所以朕和他一样喜欢你。但我们也有一些不一样,朕可以答应你,那个疯子绝对不会答应你的事——”
燕云朝停顿良久:“若你始终对朕无意,等大典过后,朕可以送你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