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手撕火葬场剧本 第19节
秋月道:“小姐,小六子也觉得特别佩服陆小侯爷,你说他一个侯爷,公主的儿子,好好在京城享福就行了,非要去什么西州,而且他刚被太子打的腿都瘸了,他跟皇家不是有仇吗?他还愿意去西州……他还说,愿意立下军令状,打不退北戎,就提头来见。”
萧宝姝绞着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秋月又道:“皇帝陛下看到陆小侯爷愿意去,虽然惊讶,可是很高兴,终于有个人愿意自告奋勇去了,皇帝陛下说,陆小侯爷已经是永安侯了,他要是能打退北戎,就封他做异姓王,可是陆小侯爷说,他不要做异姓王,他若是能打退北戎,就求皇帝饶了萧氏一族的性命,小姐你猜怎么着,皇帝陛下居然同意了,说可以给萧氏一族改为流放,所以萧家的性命,就都保住了。”
姑姑他们的性命……保住了,但是却是陆从风用自己去西州换来的,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他可以不去西州的,他也可以不救萧家的,没有人会怪他的,毕竟他对萧家来说,也只是一个远亲,而且萧太傅和萧宝姝都已死,萧家其他人和他更加没有什么交集,可是,他还是一瘸一拐,拄着拐杖,在大殿昂首说出“臣敢去西州”这句话,换来萧家满门生机。
萧宝姝心中,实在堵的难受,表哥此去西州,生死未卜,单看朝中无人敢去,就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好差事,表哥是舅母独子,假如他真的断送在西州,那她萧宝姝,该情何以堪?
她心中纠结,夜里睡觉的时候,都辗转反侧,恨不得马上飞到西州,将表哥带回来。
可是,她现在的身体是十岁女童,而且不会说话不会写字,只怕还没走到西州,就被人贩子抓到卖掉了,去西州,根本不现实。
萧宝姝愁了好几天,终于在看到天空雄鹰的那一刻,忽然豁然开朗。
以前那些贵族子弟嘲讽表哥浪荡,说他不入仕,反而整天和贩夫走卒厮混在一起,没有出息,那时萧宝姝说,表哥在她心目里,就是这大梁最强最好的儿郎。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表哥不愿入仕,可是,她依然尊重表哥的选择,不管他做不做官,他都是她心中最强的儿郎。
如今,她也应该尊重表哥的选择,她表哥陆从风,是天上的雄鹰,就算没有萧家的事,在国难当头的时候,他也会挺身而出,奔赴西州,他就算战死沙场,也决计不会让北戎铁骑踏入大梁一步。
所以,她不会再纠结如何去西州将表哥带回来,相反,她会在这桑州为表哥默默祈祷,希望他得胜而归,而她萧宝姝,既然重活一世,那她此生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向梁珩复仇。
就算她现在只是个十岁不受宠的商户庶女,就算她不会说话不会写字,她也一定要向那京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皇太子,梁珩复仇!
第27章
萧宝姝也渐渐习惯在云家生活的日子,她们母女俩住在一个很小的院子,只有秋月一个十三岁的奴婢伺候,说是伺候,秋月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做不了什么事,所以叶氏都要自己洗衣,自己做饭,月例还要被大房克扣,只能自己刺绣卖点钱,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萧宝姝以前从来没受过这种苦,她向来是锦衣玉食的,吃穿方面从来没有人亏待过她,哪里像现在,吃的是糙米饭,有时一个月都不知道肉是啥滋味,穿的是叶氏拿分到的边角料做的衣服,说是云家小姐,却惨的比大房奴婢都不如。
但这样的日子,却让她渐渐有些悟了祖父的话,祖父说她太痴了,见祖父最后一面时,祖父问她梁珩对她好不好,还说等她再大些,过了十八岁,有些事情想和她说。
想来,也许祖父当时想告诉她梁珩母亲之死的真相,也许祖父是想让她多提防梁珩,她以前顺风顺水,在萧府,被祖父和表哥捧在手掌心宠着,在太子府,她是太子妃,除了梁珩和玉琢,谁敢给她气受?这样的环境也使得她虽然才情无双,可是性格却是极为单纯的,所以她才会嫁给梁珩一年半了,都没有发现他其实是一只豺狼,以致于被他杀人诛心,以致于祖父被他陷害至死。
而现在,在云家,身为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步履维艰,她也发现了,原来人世间,不是只有善意的,有的时候,反而恶意更多。
比如那些动不动就欺负云七娘的兄弟姐妹,比如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仆,云七娘明明也是云家的女儿,可是连个丫鬟都敢当面嘲笑她胆怯无用,叶氏想给七娘做个蒸鸡蛋吃,厨房都能故意给她坏鸡蛋,叶氏也只能忍气吞声,围绕在云七娘身边的恶意如此之多,以致于让萧宝姝在她这具十岁的身体中,也时常为云七娘的境遇觉得艰难。
只是,人生这般艰难,萧宝姝反而觉得顿悟了,她以前将人心都想的太好了,而现在,面对如此多的恶意,她也明白了,她的才情不能只用在读书作画上面,她需要保护自己,保护叶氏,保护一切她想要保护的人。
在云家艰难度日的时候,萧宝姝唯一收获的,也就是叶氏的母爱了,叶氏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女儿云七娘身上,这也让萧宝姝时常为她占据云七娘身体觉得惭愧,但既然上天让她还魂到云七娘身体中,那她也会好好替云七娘尽孝道的。
萧宝姝也慢慢知道,原来叶氏曾经是官宦之女,只是因为父亲被卷入煦衍太子谋反一案,所以才会被发卖,当时才十五岁的叶氏被云家老爷买下做妾,从此受尽了大房和其他妾室欺负,唉,又是煦衍太子,祖父也是因为涉及煦衍太子的遗诏才被诬陷的,看来他就算身死,也是当今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才会祸及如此多的家破人亡。
萧宝姝渐渐真心将叶氏当成自己的母亲,叶氏个性温柔胆小,云老爷近年来生意不顺,于是就将主意打到自己的几个女儿身上,想将她们嫁个好人家,以给自己换取生意资源,当然,如果能嫁给官宦之子,那是最好不过的,只是,士农工商,没哪个官宦之子会娶他们最看不上的商户的女儿,云老爷就准备将自己女儿嫁给富户,就算做妾也无所谓,大女儿就被他嫁给了桑州城六十来岁的富商做续弦了。
云老爷寻思着还想抬抬剩下几个女儿的身价,于是找来人教女儿学跳舞,反正那些商人大多庸俗不堪,听不懂琴,看不懂棋书画,反而舞技好的,更加能博得他们欢心。
云老爷让几个女儿去学的时候,叶氏很是担心,暗自垂泪,生怕自家女儿也被哪个六七十岁的商贾看上,反而是萧宝姝安慰她,萧宝姝打手语道:“母亲,就让我去吧,反正我整天闲着也没有事。”
叶氏忧心忡忡:“可是你父亲让你们去学舞,安的不是什么好心思啊。”
萧宝姝道:“难道我不去学舞,父亲就会放过我吗?在父亲心中,我们这些女儿只是换取聘礼的工具罢了,比不得儿子珍贵,更加比不得他的钱财珍贵。”
叶氏叹气:“老天爷真是造孽,让你托生在这样的人家。”
萧宝姝却笑了笑,摇头道:“不,我很感激老天爷,能让我做母亲的女儿。”
她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她能够重活一世,已经是感激涕零,并不敢再要求什么,而且能有叶氏这样好的母亲,更加是感激不尽了。
至于学舞,她以前琴棋书画,全部都学过,唯独没有学过舞,萧太傅为人古板,觉得跳舞这种技艺不是像她这种世家贵女应该学的,所以她从没学过,如今,倒是刚好。
也许学了舞,日后能够接近梁珩。
所以萧宝姝很欣喜去了。
教云家几个女儿学跳舞的是桑州舞乐坊的文娘子,据说她以前是在宫中跳舞的舞姬,年老色衰才出了宫,从此在桑州舞乐坊教跳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看着眼云家的九个女儿,说道:“学舞这种技艺,要吃得苦,我也不觉得你们能吃得下这苦头,学点皮毛,就行了。”
说罢,她就教了起来,果然如她所言,云家的这些女儿,一个个娇气的很,根本吃不下苦头,压个腿就叫苦连天的,文娘子暗自鄙夷,心想这云家果然从云老爷到这些小娘子,都是些做不得大事的货色。
但角落中,一个十岁的女孩引起了她的主意,女孩长得娇柔白净,眉眼怯生生的,我见犹怜,她在那里压着腿,虽然疼得一直蹙眉,可是硬是一滴泪都没流,一声苦都没叫。
文娘子不由赞赏,她指着女孩说道:“你们才练一会就偷懒,她练了这好大一会,我都没听到她叫一声苦。”
其他云家女儿哄笑:“师父,她云七娘是个哑巴,当然叫不出来。”
文娘子吃惊:“她是个哑巴?”
萧宝姝听到了,但是她也没生气,而是转头,对文娘子礼貌抿嘴微笑了笑,然后继续练了起来。
旁人笑我、轻我、贱我,那又如何,不过沧海一粟,腐草之萤,她的目标,从来不是这些人。
文娘子恍惚间,竟然觉得这哑巴庶女身上淡然自若的气质,犹如她在宫中见到的那些世家贵女,只有大家鸿儒从小的言传身教,才能教出这样的女子。
文娘子回过神来,对那些云家女儿道:“就算她是个哑巴又怎么样,她能吃得下这苦,你们却吃不下,我看,你们比哑巴都不如。”
那些女孩被文娘子责骂,愤愤不平,于是一个个竟然把账记到了萧宝姝身上。
文娘子教完后,云家女儿各回各的院子,云八娘对九娘使了个眼色,两人在萧宝姝回院落的路上,拦住了她。
萧宝姝知道当初云七娘跳水自尽,就是挨了云八娘的打,云八娘的母亲虽然也是妾室,但是却很得宠,所以养成女儿嚣张跋扈的性格,云八娘最喜欢欺负的就是庶姐七娘,因为七娘嘴笨,不会还手,也不会告状,每次被欺负后,都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欺负她,是最不会有事的了。
云八娘拦住萧宝姝,叉着腰,神气道:“你今天很了不起嘛,师父骂了那么多人,唯独夸了你。”
萧宝姝不想和她纠缠,准确的说,她不想和一个九岁的小孩纠缠,她扭头,就准备换条路走。
但是云八娘两人又拦住她:“别走啊。”
萧宝姝厌烦不已,她瞪向云八娘,云八娘却咯咯一笑:“你们看,这哑巴在瞪我呢。”
云九娘也笑,她母亲不得宠,所以母女都拼命讨好云八娘母女,她就是八娘最忠实的跟班,她推了下萧宝姝:“哑巴就是哑巴,跳得再好有什么用啊,哪个男人会娶一个哑巴啊。”
萧宝姝被推了个踉跄,云八娘笑道:“去和你娘哭啊,说我欺负你,要么,你再去跳个江啊,只是这次别跳完后又变瞎子了,那真嫁不出去了。”
云九娘道:“她娘除了哭,也什么都不会啊,母女俩都是废物……”
她话音刚落,忽然脸上挨了脆生生一巴掌,云九娘捂着脸,愕然道:“你打我?”
萧宝姝恶狠狠瞪着云九娘,她重生之后,也渐渐明白了,对待恶人,就要用恶人的方法治她们,在京城那套世家嫡女的矜贵自持,在这云家,根本就不管用,她不能像以前的云七娘一样,被欺负了就躲起来偷偷哭,云八娘再欺负她,她就打回去!
萧宝姝说到做好,她和云八娘云九娘打成了一团,就算以前的萧宝姝从来没打过架,但打架谁不会呢,无非就是甩耳光揪头发双脚乱踢罢了,云九娘年纪小,力气就小,被她打得嗷嗷哭,都忘了还手,云八娘倒是和她扭成一团,萧宝姝心里想着,云八娘那般欺负云七娘,逼得她跳江自尽,她既然占据了云七娘的身体,那就帮她把仇都给报了。
萧宝姝脸被抓破,头发也被抓乱,但她好像不知道痛一样,一心就抓着云八娘的头发往地上磕,这副架势,若是让以前认识她的那些贵族公子看到,只怕会瞠目结舌。
云八娘被她这不要命的打架方法给吓到了,一时也落了下风,转眼间,已经被萧宝姝揪下好几撮头发,头被萧宝姝揪着往地下磕了好几次,连肚子都被萧宝姝踹了好几脚,她疼得哇哇哭,大声嚎着:“救命啊,救命啊,哑巴杀人了!母亲,救我啊,救我啊!”
她还真嚎来人了,准备离开云府的文娘子看到这一幕,赶忙过来拉开她们:“你们在干什么,别打了,别打了。”
云八娘顺势跑了,一边跑,一边嚎着:“云七娘,你给我等着,我叫我母亲来教训你!”
第28章
文娘子带着萧宝姝回到练习的院子,她拍着萧宝姝身上的灰,一边拍一边说道:“你这小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文文弱弱的,怎么还和妹妹打架呢?”
萧宝姝一声都不吭,文娘子摸了摸萧宝姝脸上的伤:“你妹妹也是的,给你脸上挠这么大的伤口,要是破相了可怎么好?”
她去拿药膏给萧宝姝涂:“你住哪个院子来着?我给你送回去。”
萧宝姝忽拉着她的衣袖,恳求地摇了摇头。
文娘子不懂手语,和萧宝姝无法交流,但是看萧宝姝这神情,她也猜了个大概:“你是不想让我送你回去?为何?怕被你母亲看见吗?”
萧宝姝点了点头,文娘子道:“看起来柔弱,性子倒倔强,行吧,不回去就不回去。”
她给萧宝姝涂着药膏:“有点疼,你先忍忍。”
萧宝姝乖乖点头,文娘子没有成过亲,没有孩子,见萧宝姝长得白净可爱,练舞肯下苦功,性子又和她一般倔强,于是便越看越喜欢,她说道:“你和人打架,又怕被你母亲发现了,那何必要打架呢?”
萧宝姝低头不语,文娘子继续说道:“让我猜猜,定是她们欺负你了,你才还手?”
萧宝姝怔了下,然后点头,文娘子忽笑道:“好,凭什么被欺负了都不还手?谁敢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就算被人把脸抓破了,你也把她头发抓下来一大把了,不亏。”
萧宝姝愣了愣,然后羞涩笑了,文娘子给她脸上涂好了药膏,看她发髻都被抓乱了,于是又拿了把梳子,给她梳起头,萧宝姝还有些不好意思,动了动,文娘子按住她:“别动。”
萧宝姝闻言,只好乖乖坐在那里,让文娘子给她梳头,文娘子重新给她梳了个双环髻,然后放下梳子:“好了。”
萧宝姝站起来,为了表示感谢,她非常正经地向文娘子行了一个拱手礼,她今天穿了粉色衣裙,双环髻更衬得她冰雪漂亮,行礼时规矩又到位,文娘子噗嗤笑了一声:“你这小丫头片子,倒是蛮懂礼节的,不像个商户的女儿,倒像是京城里的贵女。”
萧宝姝愣了愣,不过文娘子就是随口说说罢了,她瞧了瞧萧宝姝的手,又瞧了瞧萧宝姝的腿:“手长腿长,倒是个练舞的好材料,多大岁数了?”
萧宝姝比了个十,文娘子道:“十岁?这个岁数吧,开始练舞有点迟了,若真心想学,要比别人多下十倍的苦功,你可坚持的下来?”
萧宝姝听她这话里之音,倒是想好好教她,京城很多达官贵人府里都有养舞姬,若她舞能跳得好,那接近梁珩机会或许就多几分,萧宝姝眼睛一亮,拼命点着头,意思是她一定能坚持下来。
文娘子道:“好,那以后就跟着我学舞吧,辛苦的时候,可不准哭鼻子。”
萧宝姝欣喜,她忽双膝下跪,拜了三拜,正式行了拜师三拜大礼,然后又倒了杯茶,恭恭敬敬递给文娘子,文娘子抿嘴笑了笑,然后接过茶,饮了后,两人算是结为师徒了。
文娘子喝过萧宝姝的拜师茶后,就准备带她回去找她母亲,但两人还没走出院落,却见云八娘领着她母亲王氏还有一大群奴婢过来,连叶氏也被拉来了,原来云八娘回去告状,王氏一看到女儿被打了,还被打得这么惨,怎么愿意善罢甘休,她带着女儿气势汹汹就去找叶氏算账,却发现七娘不在,于是就拉上叶氏,满云府的找七娘,却不想,七娘还在文娘子这里。
叶氏一看到女儿,立刻扑上去搂住七娘,她虽害怕到全身都在发抖,但在看到七娘脸上伤口时,仍然忍不住心疼问道:“七娘,你脸被抓破了?疼不疼?”
萧宝姝还没回答,云八娘就又哭又嚷:“她脸被抓破了,我头发还被她抓下来了呢,我肚子也被她踢了!”
王氏气势汹汹:“叶兰初,你女儿打了我女儿,这账怎么算?”
叶氏向来怕她,这些年明里暗里,吃了她不少亏,她战战兢兢:“七娘也被八娘打了,小孩子家打架也就是玩玩,要么……扯平了吧?”
王氏怎么肯扯平,她说道:“八娘和九娘都比七娘小,她身为姐姐,不爱护妹妹就算了,还打妹妹,你还想扯平?笑话!”
“那……那要么我和七娘给八娘九娘道歉……”
“道歉?你一声道歉,就想算了?那我女儿被她扯下来的头发怎么算?被她踢了几脚怎么算?”
叶氏知道今天王氏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她只好道:“那姐姐想怎么样?”
王氏冷哼了声,她伸出手,下人立马递过来一根藤条:“她扯下来八娘多少根头发,我就抽她多少下,她踢了八娘多少脚,我就罚她跪几个时辰,怎么样,很公平吧?”
叶氏惊呼:“姐姐,只是小孩子打架,何必如此?”
“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就要从小教,否则嫁了人,岂不是给我们云家丢脸?”王氏理直气壮道。
说罢,她就拿着藤条,扬着手准备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