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人打断腿后我重生了 第175节
佛子为他的国家奔走,他的上万信徒仍旧信奉他,希望他重新掌权。因为新的王是那样的残暴无情,用□□统治着整个国家,鱼肉百姓。
元禅和叶善都是他的好帮手。这二人的关系也在日渐相处中愿意将后背交给彼此。或许,只有元禅是这样吧,他是个嘴上沉默,而内心活动很丰富的人。他总觉得叶善对自己是不同的,她从不怕他,待他随意,而且还数次救过他的命。她和他总能心意相通,明白彼此的想法,在被围剿需要战斗时,总能配合的天衣无缝。
在外头,所有人都很敬重他,就连佛子都会称呼他护法或元禅大师,同他行礼。只有叶善,她一直管他叫“小和尚”,心血来潮的时候就会摸他的光头两把。他满面通红的说过她很多次,她总不听。
他也曾认真的问过她,你是谁?
他同她讲自己模糊的儿时记忆,说养育他长大的人或许她也认识,问她身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她伸出手,敲了敲他留着一道疤的后脑勺,说:“你个小崽子!”
他暴起,将她按倒。他愣住,完全没料到这般容易。
她抬手,描摹他的眉眼。她还记得他刚出生的模样,如今已长成英俊挺拔的男人。她可真羡慕岁月的馈赠啊。
他完全没料到她竟是这般举动,心脏鼓噪,血液急速冲进脑子,耳朵嘈杂的几乎听不到声音。
后来还是佛子和几位长老过来,高声念了句佛,打断了他。
经过这一遭,有些什么情绪在他的心里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不由自主的看她,她在的时候,追着她的身影。不在的时候,又会忍不住想她在干什么,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还是喜欢摸他的头,他不再厌恶排斥,随她摸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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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最终佛子还是复了国。
元禅居功至伟。佛子同一干长老要封他做摄政王,如此他便能更好的行使权力,保卫国家。
元禅拒绝了,说:“王,若您觉得我真的值得嘉奖,那么请赐我一愿。”
长老们大概是猜出他想说什么,纷纷出言阻止。
元禅还是坚定道:“求佛子放我还俗离寺!”
“求佛子放我还俗离寺!”
“求佛子放我还俗离寺!”
他是那样的坚决,众人都说他被妖孽迷了心,堕了欲海深渊。他迟早要后悔!他一定会后悔!
他是佛国护法,不是普通僧人,当初走向这个位置废了多少心血,忍受了多少磨难。如今离开也同样要脱一层皮。
他一瘸一拐的找到她,袈裟被扒去,光了上半身,鞭痕纵横,遍布全身,血凝成了痂,狼狈,可怜,眼里却洋溢着热烈幸福的火光。
她瞧见这样的他,微微诧异,又在瞬间变了脸色,“谁干的?”
看她的神气,似乎只要他报出一个名字,她就会立刻替他报仇雪恨。
他的心都跟着融化了,他抓住她的手,久久不能平静,热烈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第一次主动的将她按到怀里,“我自由了,善善,我自由了!”
叶善不理解。她要将他带回他的住处,给他上药治伤。
他拉住她说:“那里已经不属于我了,我们不能再回去了。”
叶善:“他们过河拆桥,抛弃了你?”
他是那样的热烈而激动:“不!是我抛弃了他们。从今后我只属于你,我只忠诚于你,我的后半生将追随你!”
叶善不解:“你在说什么?”
像是一小块冰凌滚入沸水,他滚烫的激烈的心终于冷静了少许,他的眼神透着小小的不安,“你不是跟我说你很孤独,所以我来陪你了啊!”若他不来陪他,她必会被佛国长老驱逐,他知道的,因为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友善,仿佛她真是引诱了他的妖孽。
叶善被触动,却不是因为他来陪她,而是“孤独”这俩个字,她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叹口气,说:“是啊,相聚总是短暂的,孤独才是永恒。”
他又燃起了希望,“所以我来陪你了!”
叶善挑了半边眉,忽然就跟听到什么滑稽的事似的,笑了起来,“你?不,不会是你,也不可能是你!”
从极乐世界到阿鼻地狱,大概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他难以相信自己误解了什么,若说方才他有多兴奋,那么现在就有多伤心愤怒。
“你的伤需要处理了,”她拉住他,要带他去医馆。
他挣开她,孩子气的,“我不要你管!”
他跑走,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他羞耻的无地自容。被伤到的破碎的心也无处安放。
她还是很快找到了他,带了纱布和伤药,用不容拒绝的态度和力气将他薅出来,给他治伤。像曾经的很多次,明明他让她离自己远点,她总是靠近,戏弄他,招惹他。
临了,她又摸了摸他光光的脑袋,叫了声:“小和尚!”
元禅打开她的手:“我已经不是和尚了!还有,我也不小了!”
“为什么不要做和尚?”她收拾着瓶瓶罐罐,“你不做和尚多可惜呀,你挺适合当和尚的!”
他气得背过身去,不理她。
如果,如果当时他知道这会是他长达三十年里最后一次和她说话,他一定不会这样小孩子脾气。他以前也总是这样,生闷气了就不理人。所有人都怕他,却只有她没当回事,靠近他,戏耍他,逼迫他。他的心因她而变得不再平静。
他也主动的跨出了一步。
她却抛弃了他。
走得不声不响,连一句招呼也没打。
就像,就像当年他被谁抛下时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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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前尘
她陪伴了他六年,他千山万水的找了她十六年。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渐渐开始绝望,顿悟只在一瞬间,当他走过溪水边,看到自己的头发已经花白。尘世的烟火下,夫妻相携归家,孩童骑着黄牛,唱着欢快的童谣。
他忽然想,找到了又能如何呢?也许她也如这般,早就有了自己喜爱的丈夫,可爱的孩子。她是那样的好,她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的家。那么他找寻她的意义又是什么?总不能去破坏,让她的丈夫起疑,夫妻不和,孩子受苦。
他跌坐在溪水边,心里一直放不下的结忽然就自动解开了。
当他还是和尚的时候,因为思想简单,虽然不招人喜欢,可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忍受别人不能忍受的苦。他的师父告诉他,这就是他的修行,他深信不疑,苦便不觉得苦,甜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后来她来到他身边,让他静如死水的心起了波澜有了牵挂,让他的眼睛有了落点。然后她走了,她告诉他——相聚是短暂的,孤独才是永恒。他就尝到了孤独的滋味。等这种滋味在四肢百骸蔓延,他也终于明白了人生的苦。
他剃掉了胡子和头发,告诉别人他法号元禅,是来自西域的和尚。如果他还能为她做点什么的话,他乞求佛祖能护佑她一生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他用八年时间在中原传教,又用了六年时间将一座落魄寺院重建成香火鼎盛的大善寺。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没有人会去问,都觉得这名字改得非常好,唯有他心中存了那么一点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
那年,是一个深冬,他救下了一名落入地穴的女子,也不知被埋了多久,她的身上已经腐烂,骨头都露了出来。而她的脸也面目全非。她昏迷着,只剩一口气。
他为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喂了她半杯蜂蜜水。为她诵经念佛。只希望她能走的舒服点,不会因为最后的时光过于痛苦而沦为恶鬼。
奇迹的是,第二日她竟然还活着。
他不得不再喂给她吃食茶水。他忧心忡忡,不知这样的她若是活了下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若是她醒来不愿接受现在的模样,又要去寻短见,还不如就此走了,还少受折磨。
他已经活到了这把岁数,走过太多地方,见过人间太多的悲欢离合。他已能由一件小事预见到将来会发生什么。人人都道他是得道高僧,能卜吉凶,算命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世上的一切事都有迹可循,
出乎所有人意料,女子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她缺失的肉皮也开始长好,容貌渐渐恢复。
大善寺元禅大师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事传扬了出去,又引得百姓一阵疯狂的朝拜。甚至连王都惊动了,要宣大师和那名女子一同进宫,要封元禅大师为国师。
元禅大师推脱那只是谣传,并矢口否认有这样的女子存在。
王失望至极。只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信了大师的话。
然而,元禅大师虽外表持重,内心却无法平静。
那女子虽然身上的伤渐渐长好,脑子却一直不甚清明,像是被毁了神智,经常会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不言不语,有时又胡言乱语。看上去温软可欺,实则不许任何人靠近她半步,否则必受伤流血。
元禅大师看着她那张与心中人一模一样的脸,曾不止一次的想,大概是她的女儿吧?因此他总是端着一碟好吃的,哄孩子似的送到她面前,笑得慈善温柔,“你想想,你再想想,你叫什么?你住哪?你娘叫什么?她在哪?我们送你回家。”
相处越久,他越发现,她不仅是长相,连神态动作,出手的厉害也和那人很像。她不亲近任何人,却总是跟着他。
他像一个宽厚的老人,善待她,给与温柔的保护。他也确实是个老人,五十多岁了,人生都快走近尾声了。他让弟子们下山寻访,想尽快将女孩送回她母亲身边,他怕她担忧。他又时时的纠结,要是再次遇上,他该说点什么?要不要去见上一面?还是算了,都已经这样了,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看到女孩不甚清楚的样子,他又会非常恼恨,到底是谁害她成了这个样子?可是那块地方人迹罕至,不会有人非要在那害人性命吧?那是怎么回事呢?总不可能是她失足掉下去的吧。
春去夏来,在一个初夏的傍晚,元禅大师正跪坐在禅房诵经。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以为她一定会跟平常一样乖顺的蜷缩在角落,静静等待。他时常想把她送走,又不知该送往哪里。寺院是不适合她这样的妙龄少女长久居住下去。他为此感到苦恼。
“咚!”后脑勺挨了一记。
这一巴掌打得轻佻又随意。
元禅大师懵了。
“小和尚,好久不见!”她转到他面前,抽走他手中的念珠抛玩,东翻西看。
那样的动作,神情,让他一瞬间想到了年轻的时候。有谁也曾抢过他的念珠,戏耍他,惹怒他,嘲笑他。
那一瞬间,一个荒谬的念头在心底升腾而起。他甚至没有半分迟疑就确定了这件事,“是你!”
她回转头看他一眼,啧啧叹息,“小和尚,你老啦!”
他像是才终于恢复了正常反应,惊得后退两步,“怎么可能!怎么会!明明……”明明你应该和我一样老了才对啊!
不。
“你这个女娃儿,休要戏耍老衲!你已恢复,速速下山寻你父母去。莫要在此停留。”
叶善挑了半边眉,不怀好意的冲他笑了下,“个小崽子,你以为我是谁?张口就撵我走!”
云禅中了她的套,不由自主反问,“你是谁?”
叶善又跳到他身边,摸上他后脑的疤,“我是你娘啊。”
元禅气得炸了肺,他已很久没这么生过气了,能这么气到他的也只有她了。他现在基本确定她就是她了!顾不得追问她驻颜之术,也不想问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又是如何落入那地穴弄成那副凄惨模样!他现在只想扬手去打她,“我还是你爹呢!”
这一句冲口而出,仿佛又恢复到了少年模样。
叶善跳开,正了神色,说:“真的,你摸摸你后脑勺的疤,当年就是我砸的。”
仿佛是遮住了双眼的纱幔一下子被人拨开了,元禅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他想起了一张脸,想起她是如何带着他在山林觅食,想起她试图在村子里居住,因为他,他们又是如何从村子里被赶了出来。他还记得,他隐约知道她要抛弃他了,他怕了,他不让她走。她狠心用一块转头砸晕了他……
他额冒了冷汗,脸上苍白毫无血色。
叶善还在笑,非常得意,“都想起来了?那么叫声娘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