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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同谢砚书皆不愿受家族荫官【1】而入仕,裴青考取功名,高中探花,谢砚书则领兵行军。
裴青高中探花后,被派往南城试守【2】,一去便是一年,薛予宁跟着送行的车队到了京郊。
她想着裴青自南城回京,必会经过京郊处薛家的秋山庄,届时若他回京,那薛予宁便能早早见着裴青,因而薛予宁便在庄子上常住了下来。
而后恰逢其长兄薛景琅领人追捕誉王叛贼,薛予宁见受伤的谢砚书倒在秋山庄后,忙将人带回屋内养伤,彼时京中戒严,叛贼闹得人心惶惶。
薛予宁身边又尽是丫鬟,并无小厮,若这样贸然向其兄长报信,难保叛贼不会发现谢砚书的踪迹,最后连带着薛予宁一齐拿下俘做质子。
因此薛予宁便将谢砚书藏在庄子内养了几日的伤,待风声渐消后,才派人通信。
照谢砚书所言,救他的分明竟成了她薛予宁?
“想起来了?大小姐,不是我说,在西苑那几日给我端来的山药粥委实难以下咽,你们将军府出来的厨子手艺就这么差吗?”
薛予宁一时语塞,那山药粥哪里是厨子做的?那是她想着日后为裴青所做,先拿谢砚书试试。
薛予宁呢喃出声:“本就不是为你而做的。”
谢砚书似是未将薛予宁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清风过耳,他一个旋身,绕开了薛予宁,在榻边坐了下来。
薛予宁见谢砚书在榻边安坐,惊声道:“你做什么?”
谢砚书因笑道:“你难道不知竹轩居只是我的书房?这儿才是我的卧房?”
难怪这卧房中的陈设如此贵雅,她当是谢砚书为她辟出来的院子,没成想竟是谢砚书自己的卧房。
只是,他为何会让自己在他的卧房里?还是为了折辱她?
薛予宁冷不丁地摇摇头:“国公府难道没有别的卧房了?”
若说竹轩居只是个书房,卧榻软垫却也算得上是上乘,谢砚书平日也当是常歇于竹轩居,现下来此摆明是在无事找事。
谢砚书解开了身上披着的大氅,暗红烛光倾落在他清俊的五官上,他弯眼看向薛予宁。
少年的嗓音在絮雪飘飘的夜晚里,恍若是三月春风般清朗明澈,又像是两块儿上好的宝玉相触,交叠出一道脆响,在竹林深山中蔓延,随山岚一齐落入了不见深底的清泉。
“卧房多得是,可我身边的侍妾却只有一个啊。”
作者有话要说:
1.荫官:指凭祖上功勋而获得的官
2.试守:古代官员在正式任命前会代理某一职务。(约等于实习)
第8章 请缨
“世子爷真是说笑了,我这般身份的人怎敢与您同榻而卧?”
谢砚书长身向后微微一靠,长手搁在床沿,轻轻拍打着,他凝视着面前垂眸顺目,佯做乖巧的薛予宁朗声道:“你的身份?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侍妾,自然当替我暖床才是。”
薛予宁藏在袖中的粉拳紧握,她从牙缝中慢慢蹦出来几个字:“奴婢自知配不上世子爷,奴婢还是去外间吧。”
薛予宁方说完,便转身欲走,烛影微晃,薛予宁却在转身的一刹衣袖被人拉住,隔着衣袖透过的温热驱散了冷冬的寒气。
“薛予宁,你不累吗?”
“嗯?”薛予宁被谢砚书这突如其来的话一惊,她想要挣脱开谢砚书的手,然而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薛予宁直直往后拽去。
雪染长夜,点点如白星闪烁,婆娑霜雪中,檀窗氤氲开了一室的霜华,化作朦胧雾帘,又似一道风雪画屏将屏内佳人公子宛在其中。
光影华韵之间,红烛滚泪,洒下的暖光尽数交织为一道梦网,披落在芙蓉帐内的二人身上。
谢砚书一把将薛予宁拉至榻上,翻身而上,将其禁锢在怀中,迫使薛予宁只能看向自己。
“薛予宁,装了这么多日的乖顺可人样,你就不累吗?。”
风过无声,唯有少年那极致温柔的嗓音在黑夜中掀起波纹。
好似晨昀忽至褪去了漫漫长夜,又如一抹春晖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沼之中,在无边的夜空之上绽放出绚烂星光,搅得春心微漾。
薛予宁怔怔看向谢砚书,她一时之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只能直直看向身前的谢砚书。
可倏然薛予宁觉得身上一重,浸入了竹香的被褥将她整个人围裹起来,薛予宁埋在其中,恍若置身竹林。
而下一刻薛予宁身前的黑影也散去,枕边却平白添了一份重量。
“大小姐,睡觉了。”
谢砚书平躺在侧,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身上若有似无的清冽竹香萦绕在薛予宁身边。
“喂......”薛予宁见谢砚书就这样躺在自己身边,未有离去的意思,她伸出一指,轻轻戳了戳身旁人的肩头。
可室内却静然一片,并无半点声响。
“谢砚书,你真睡着了?”薛予宁不自觉便放低了声音,只听得身边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时时传来。
淡淡微光之下,少年薄唇紧闭,长睫如羽,鼻梁英挺,微光为其渡了层面纱,柔和了其中几分冷冽。
不说话的时候,倒的确是有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
不对!薛予宁摇了摇头,于她而言,还是裴青哥哥生得俊美无俦。
瞧着谢砚书安睡的模样,薛予宁不禁叹道:“谢砚书,你不是很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