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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亢奋了,现在的陈锦墨根本没精力听医嘱,自己往前走,边走还很理直气壮道:“我现在不还看得见么。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进山,要是遇到野兽,有你哭的。”
拗不过她,卓素华怀着无比纠结的心情,跟了上去。
说实话,这次与陈锦墨的相处,有些太出乎她的预料。从前,她的印象里,陈锦墨就是娇生惯养的,更何况两人是情敌,每次见面陈锦墨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要是这里有公主病这类的词,她大概就知道怎么形容骄纵的陈锦墨了。
两人每次见面几乎都是剑拔弩张的,她耍心机博得贺思昂的关注,陈锦墨斗不过她,便使着性子骂她狐狸精。每每都是如此,后来陈锦墨见面不骂她了,她也只当这人长大了换了种手段。可经过昨日,她尽觉得,这人的魄力与担当一点不输贺思昂。
她们此刻要去的是青彭山,离安济坊不远。两个人没一会儿便到了山脚。而赤心草山脚就有很多,卓素华便一路挖着可能的药材,一边爬山。而陈锦墨则是带着手套挖她唯一能辨别的赤心草。
只是山路崎岖,卓素华偏偏看中了山沟沟里的一株,也不说一声,便下去挖。偏偏前天下了山雨,泥土松软无法站立,于是在一声惊呼后,人没站稳滚了下去。
等陈锦墨闻声去查看时,她已经在坑底躺平了。
“你怎么样,能动吗?我待会儿扔绳子下去,你顺着爬上来。”
卓素华没说话,用行动回答了她。只是并不够面前的绳子,而是爬着先去摘药草。似乎这坑里奇珍异宝很多,她摘完了一株,又连摘了别的。摘来摘去,就是不上来。
陈锦墨也是没想到,原先那么绿茶的一个姑娘,做起事来这么拼。
终于卓素华采够了本,肯抓绳子了。不算费力的将她拉上来后,陈锦墨才看清了这姑娘的惨状。
手肘脚腕处的衣服都磨破了,揭开一看,有几处擦伤。不过最惨的还是脚上,愣是肿了一块。
陈锦墨看着,心里都有些发毛,问道:“骨头碍事吗?”
卓素华自己检查了一番,不甚在意道:“没有,只是崴了。”
说罢,背起竹篓,一瘸一拐地就要继续往山上走。
陈锦墨是看不下去了,上去拦她:“你都这样了,还上什么山!”
卓素华不理她依旧往上爬,这股莫名地干劲虽然让陈锦墨佩服,可那脚要是再走山路,怕是不好。于是陈锦墨谈了口气,掏出方才拉人的绳子,上去将人绑起来,硬逼着她坐到石头上。
不得不说,陈锦墨的力气是很大的,饶是卓素华用尽全力挣扎,都没能挣脱开。
“你放开我,不用你多管闲事。你天生好命,生下来就是公主,根本就不懂,这些对我意味着什么!”
从一开始抢着试药,到现在拦她上山。她知道陈锦墨是好意,却也在拦自己的路。如今,陈锦墨中了毒,若是医治不好,她或许也会走父亲的路,一切努力前功尽弃。如此种种,怎么能不着急,连带着看陈锦墨的眼神都添了几分毒意。
“意味着你可以立功?立功之后呢,人死了或是腿废了,值不值当?”陈锦墨蹲下来,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在京城出头不只有这一条路,而现在对于这些染病的人,一个健康的大夫比什么都重要。保住你们,这是我必须做的,谁不是担着责任,这里的瘟疫得不到控制,我也好不了。”
皇帝能答应她出宫,便是暗许这里她可以做主,陈锦墨行使权力的同时自然也要为她的每一个决定承担义务,这是无论什么身份都改变不了的事。若是做的不好,皇帝就会拉她出来背锅,前几年辛苦做的一切说不定也会化为乌有。偏偏系统给了这么个任务,放弃还有惩罚,她不得不做。
“你是大夫,治病救人便是你最大的功绩,这一点没人能和你抢。”陈锦墨说罢,与她商量起来,“你老实待在这里,需要什么草药告诉我,我上山去采。同意就点个头,我给你松绑,不同意你就被绑着吧。”
这山里面,一个姑娘家被绑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卓素华还有些理智,没有别的选择,顺服的也快。见她老实了,陈锦墨便给她松绑,一一记下她口述的药材。
只是陈锦墨中了毒,会不会失明,何时失明都是未知。这点不光卓素华怕,她自己也怕:“这会儿应该不会毒发,上山就这一条路,我就上去一个时辰,沿路都会标记好。这信号弹你留着,若是我到时没下来,你就叫人来。”
卓素华接过,怀疑道:“你真信我?”
“没什么信不信的,就像你说的,我是公主,你不敢把我落下。”
她说的是实话,卓素华也不辩驳,拿出药囊递给她:“这是雄黄药粉,你带着能驱蛇。山上有些草有毒,你挖的时候,小心些,别被汁液溅到口鼻。”
陈锦墨也不客气,拿了就走,走到山路拐角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卓素华这人并没老实休息,势要将身边能用的草药都采完。她也是服了。
沿着山路往上走,边走边挖草,连续弯腰下蹲是很累的。还好到了一处草药繁多处,按着卓素华描述的特征,埋头挖了许久,眼看就要一个时辰,竹篓也快满了。不敢耽搁,陈锦墨决定收工。
站起来的一瞬间,一阵眩晕袭来,陈锦墨扶着一棵树才勉力站着。之后整个天地便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