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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之后再回来,就算还没入京城, 这景物心境都变了样,连人的态度都变了许多。
最令她欢愉的还是, 一回来就能见到宋宜之。
他说过会来迎她, 便真的来了。掩下心中喜悦,由他指引着去见陈泰。这一路, 夹道的官员纷纷俯首道贺,包括贺均在内。
陈锦墨不得不感叹,从前她只是公主时, 这帮权贵大爷可不会像如今这般实打实的客气恭顺。
这一段不长的路,迎着众人的目光,她走的都是镇定自若。直到上了高台,离那假惺惺一副“父爱如山”的陈泰越来越近。她心中的恨意也越来越强。
习惯了战场厮杀的陈锦墨,如今见他这老父亲的模样,总觉得恶心, 竟是止不住心中的杀意。
好在宋宜之在一旁,拦住她轻声道:“公主留步,圣驾前需卸下兵器, 得罪。”
这一声拉回了陈锦墨,她偏头看了看身侧得体恭敬的宋宜之,再看向高位上的陈泰。如今二人都还需遮遮掩掩,更不是她任性报仇的时候
再提醒自己一遍入京就该收敛, 逼着自己静下心来, 陈锦墨将腰间佩剑卸下, 交到宋宜之手上。亦是客气了一句:“有劳。”
这边在外亲热过头的两人要装疏远, 那边对陈泰的夸奖赞许,陈锦墨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也做出一副孝顺模样来,关心着他的身体。
一番做作的客套寒暄过后,陈锦墨第一个受封。除了惯例的赏些金银玉器外,也就是进封齐国公主,封地食邑比之从前有所增长。
受封完后,该到她自己识趣的将兵符交还皇帝了。
陈泰并不收,只是扯开话题,让她回京好生修养再为她办宫宴。
不交兵权便是天下未稳,陈锦墨倒也乐意继续收着兵,也不再提。候在一边,看着兄弟们一个个上去受封。宴毕,特许陈锦墨能带亲兵入京后,陈泰率先回去。
这便宜爹难得做回人事,怕是也没那么简单。她还是将军,带十几二十个亲兵入京本没什么,他却愣是将这个队伍扩大了一倍多,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在公主府空屋子多,这些人塞得下,剩下的只能问大都督府借个住处暂时安置了。
第二日入京,陈泰亦特许她带兵跨马游街,受百姓夹道相迎。不得不说,这一回,见她将宋曹两兄弟带回来陈泰都没什么反应,陈锦墨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到了公主府,红玉与周义已经带着府中上下在外迎接。
两人多年不见,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别,红玉上来就抱着她和初荷哭。
在营中的这些年,陈锦墨亦有了些男子的习惯,最见不得美人哭。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哄,最后只能无奈道:
“怎的我回来你还不高兴?”
红玉这才松了手,抹着泪道:“奴这是喜极而泣。”
话不多说,与周义一起带着府中下人行礼后,便领他们入内。
早前安排将翟布的妻儿接入京中住下,此刻回来,他自去与妻儿团聚,不用住在公主府内。她身边敢吵吵嚷嚷,嘴一刻也不得闲的,也就只有曹温茂了。
一进公主府,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这也瞧瞧那也摸摸,最后忍不住感叹:“老大,你这宅子真气派,从前我们家都没这么大。”
陈锦墨环视一圈,耸肩表示:“我从前走的时候可不这样,这怕不是从前那座吧。”
“是从前的,公主回京前,宫里便着人将府里又翻新扩建了一番。”红玉说着,又将陈锦墨拉近道,“大多都是掌印督建的,尤其是您的屋子,都是他一手安排。您快随我去看。”
由周义安排众人的住处,陈锦墨就这么被红玉拉着,先是将公主府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
院子里亭台水榭安排的清华别致,比她走时要好看上许多,这也算是过了一把坐拥豪宅的瘾。绕过水池,去往她住的院子,更是有一种回到馨芳殿的错觉。
树木花草,藤架秋千,都与馨芳殿一模一样。就连那箭靶都在。
等推门进屋,里面哪还有她离开时的模样,陈设都换了一遍,竟与她在馨芳殿住了许多年的一样。
红玉跟在她身后进屋:“您出征后,掌印便一直没让我们动这屋内陈设。有闲暇了就会来看一看,知道公主要回来了,才将这屋改了。”
跟着进来的初荷不由笑道:“驸马真有心,这是知道公主原先住不惯,又认床,不在熟悉的环境里,更是浅眠易醒。”
红玉恍然:“对,差点忘了,私下里我们该换称呼了。”
所幸四周无旁人,陈锦墨乐意,也就任由两人这么叫。她就是认床,在馨芳殿里睡惯了,那年刚入公主府怎么都住不习惯。行军这几年也没她挑的份,累完一天,地上都能倒头就睡。
如今红玉在,亦无旁人,陈锦墨赶紧问她:“太后如何?怎么突然就病了?”
“入冬时风邪入体,听说是突然晕倒,幸亏当时有宫人在,御医来得及时,救过来了。如今已是大好,平日多注意就无碍。公主无需担心,明日入宫赴宴,您不就瞧见了。”
红玉都这么说了,陈锦墨也就暂且将心放下。
此时,屋外有人敲门,三人望去,却是曹温雨端着面进来。
陈锦墨奇怪:“你没与你娘回乡?”
曹温雨摇头:“娘不愿回乡,说留在京中,或许能帮上兄嫂,亦能等温茂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