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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童生的娘子红梅是第一个提出来和离的人。她早已无法忍受这种日子。
在榕城招女工之前,她一直在地里干活。没办法,谁让她丈夫是个童生,是个读书人。
地里的活计,他是绝对不屑于去做的。婆母又是个跋扈的,成日里以童生儿子为傲,公公身体又不好。一家里里外外都是靠她一个人。
若只是过得辛苦她还可以坚持,可丈夫一家没一个瞧得上她,每日不是挖苦就是数落。
这日王童生又朝家里要银子,说是与秀才吃酒,要去交际。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红梅实在是不理解喝酒交际对考试有什么益处。
“家里处处都用银子,爹还身体不好,需要买药。你别再去吃酒了。”
王童生还未说什么,婆婆先开了口,“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男子出门在外,处处都需要银子打点。更别说我儿子可是童生。”
“可是……”
王童生打断她:“有那闲工夫管我,不如好好收拾收拾你自己。你快赶上我爹黑了,手糙得快赶上磨石了。同窗只有我娶了你这样的女人,丢死人了。”
红梅呆呆地张开嘴巴,心里突然发凉,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僵硬得甚至不能抬起手臂。
丈夫与婆婆数落完她就走,她却呆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她也想像有的小媳妇一样打扮,可全家老小靠她一个人养,种地都要靠她,她从瘦弱的小媳妇长成了粗壮的妇人。
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啊。
从那天起,和离的念头扎根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工坊里的女工最先知道和离的消息,比寻常百姓早很多。她们也知道了自己是在为皇室做活,那日打人的东家之一是传闻中的叶止希。
王童生再一次数落她时,她再也绷不住了。
“和离,我要和离。”红梅和离的话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
“你说什么?”王童生瞪圆了眼睛,眼球像是下一秒就要掉出来一样。
“我要和离。”红梅这次平静地开口。
和离?怎么可能。自古就没有女子和离的说法,女人就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都是那个不守规矩的叶止希的提议,皇上大臣们还由着她,真是糊涂。
王童生握紧拳头,抬手就要打人。
红梅从前被丈夫婆母动手敲打,只是咬牙挺过去。可这次,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她闭上眼伸手就是一推。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睁开眼,看见自家丈夫正躺在地上,“唉哟哎呦”直叫唤,揉着自己的屁股。
她不知为何,心头升起了一丝隐秘的快感。
她低头看着自家丈夫冷笑着说:“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强啊。”
是了,红梅干农活多年,身强体壮,哪是一个自小读书没干过任何活,每天喝酒的废物能比的。
王童生的娘看见自家儿子倒在地上一下子急了。
“你敢打我儿子?反了天了你。”她撸起袖子就要上来打红梅。
红梅一边往外跑一边喊,“我东家是叶止希!你信不信我告诉我东家。”
王童生的娘一时也被这三个字吓住了,随后想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人家哪可能给你做主,我今儿个非打死你个贱蹄子不可。敢伤我童生儿子。”
红梅的娘家父母老实,不可能为她做主,万念俱灰之下只好往工坊跑。
叶止希刚好解决西部后,来到榕城视察。
红梅是工坊的第一批女工,自然见过叶止希。
她见到叶止希眼前一亮,默念了句谢老天保佑。随后冲到叶止希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东家,将军,求您大发慈悲给我做主,我要和离!”
王童生的娘还在后面追,一听她这话傻眼了。
叶止希上下扫视王婆子,沉下脸。
“扑通”又是一声。
王婆子也跟着跪下了。
她却是腿哆嗦站不住了。
叶止希是什么人,她们榕城传闻叶止希在南方把官员脑袋砍下来做成灯笼了!挂了一串,整个城镇都照亮了,那得多少人头啊!
她心里此刻没有什么儿子儿媳,只想着完蛋了,命要没了,人头不保啊。
“怎么回事。”叶止希冷淡开口。
红梅见东家问她了,一下子就感觉有了主心骨。
“我要和离,我婆母丈夫不同意,还要打我。”
叶止希把视线扫回王婆子身上,王婆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没有。我同意,离,现在就离。”
“那就现在去办。想和离夫家不同意的,尽管来找我。这是我上奏给皇上皇后的提议,皇上皇后既然已经下了命令,不照办就是违抗圣旨。至于……跟我作对,想想自己有几个脑袋够砍。”
叶止希一番话让不少妇人都动了心思。有叶止希给撑腰啊,那还怕什么丈夫婆婆。整个大夏还有比这更粗壮的大腿了吗。还不赶紧死死抱住。
榕城不少人都知道叶止希来了,很多过得苦的妇人都提出想和离。丈夫不同意她们便说白天叶止希让和离的,叶止希的名号早成了百姓心中恐惧的代名词。
还有不想和离的,也回家拿着和离的名号唬人。
榕城的妇人地位一下子提升不少。没办法,谁让他们怕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