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走进了吴厂长的办公室。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写字台，两条长椅，还有进门处放的一张学校里的双人课桌。
    课桌上放了一个大热水瓶，桌肚子里有两个杯子。
    吴厂长热情的招呼顾锦绣坐在其中一条长椅上，自己转身就要给顾锦绣倒水。
    顾锦绣连忙阻止：“吴厂长不用客气了，我办完事就得快点回村了。”
    肃县水资源紧张，吴厂长听顾锦绣这么说，也不客气了。
    顾锦绣拿出了村里开的介绍信，上面写了由顾锦绣代表村里向县里购买猪毛事宜。
    吴厂长仔细看了会，没看出什么不妥之处，才笑眯眯地问：“顾知青，你们村里要猪毛干什么用啊？”
    顾锦绣眼微闪了闪，不答反问：“不知道吴厂长一个月能提供多少猪毛给我们？”
    多少？
    多少都能提供！
    他们厂里的猪毛本来是供应给县家俱厂用来做猪毛刷的，但猪毛刷这玩意买一次能用好几年，哪有这么多人买啊？
    家俱厂上个月就跟他们说，以后猪毛三天一收，每次收的量还要减半。这么一算，等于每个月只收以前的六分之一的量。
    看着堆得越来越多的猪毛，吴厂长愁得眉心都多长了好几条皱纹。
    虽然猪毛不值钱，但架不住多，这么一下一个月少了好几百的收入，他能不心疼么？
    这不，看门的说有个小姑娘要来买猪毛，他立刻就屁颠颠的跑了出来。
    吴厂长精明的眼打量了一会顾锦绣，笑道：“是这样，我们厂的猪毛向来是供给县家俱厂的，既然你想要的话，匀些出来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给你了的话，给家俱厂就少了，为了避免家俱厂有话说，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顾锦绣挑了挑眉：“什么合理的理由？”
    吴厂长笑得跟个狼外婆一样：“比如你们出的价格高，这个理由你觉得怎么样？”
    顾锦绣不禁笑了。
    “吴厂长，听说家俱厂因为猪毛刷滞销，已经减少了猪毛刷的生产量，对猪毛的需求量也少了，你们厂里猪毛都堆在那里快发臭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吴厂长：……
    好家伙，敢情早就打听好了！
    他到底是个老奸巨滑的人，一点没有被戳穿的尴尬，一脸正色：“这是哪来的谣言啊？没有的事，不过既然是农村的兄弟需要猪毛，我们厂当然得义不容辞地支持兄弟村，不就是猪毛么？我就算是拼着得罪家俱厂的老兄弟，也得帮你们匀出来，你们要多少斤？”
    顾锦绣也不戳穿他，笑着说出了一个数字。
    吴厂长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然后手忙脚乱爬起来，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你一个月要十吨？”
    一只猪身上最多产一斤半的猪鬃，十吨就是一万公斤，一万公斤的猪鬃相当于杀一万三千多头猪。
    他们县肉联厂第一分厂一年就杀那么几千头猪，哪来这么多猪毛？
    他脸色微白：“顾知青，你给交个底，你们村里到底要这么多猪毛干啥用啊？”
    顾锦绣这次不回避了，直接就道：“干啥用吴厂长您就不用操心了，反正不会用来干违法的事情。您就说能不能提供这么多猪毛吧，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跟家俱厂一样，会慢慢减少量，我就跟您透个底，这猪毛的用量，我们村是只会收得越来越多，绝不可能减量的。”
    “真的？”
    吴厂长眼睛蹭得一亮。
    按着家俱厂这么下去，总有一天连一根猪毛都不要了，与其吊死在家俱厂身上，不如把宝压在顾锦绣身上。
    他一咬牙：“行，我把猪毛都卖给你们村！不过我们第一分厂也没这么多的猪毛，我带你去找另外三个分厂的厂长。”
    顾锦绣摇了摇头：“其余的厂子我也不去了，我以后就直接从您这边拿货，省得一番事情两翻做，而且这么多猪毛全都销售出去了，这也是吴厂长您的业绩，我不是肉联厂的人，不跟您抢这个功劳了。对了，不但我们村不但收长毛，还收短毛。”
    顾锦绣之所以第一个找吴有成，也是有原因的，四个分厂的厂长中，吴有成是最圆滑最有魄力的。其余几个要不是比较古板不会变通，要不就是大男子主义看不起女人，要不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顾锦绣哪有什么时间跟那些人磨叽？
    吴厂长却被顾锦绣抛出的两个消息砸晕了。
    对啊，他们分厂的猪毛滞销，那别的分厂肯定也一定，他帮着全销售出去了，那不是大功一件么？他脑子坏了把功劳推出去给别的人？
    还有，猪身上的短毛向来都是直接扔掉的，现在顾锦绣愿意收，那不是又给厂子创收了么？
    这种大好事自然得全落在自己身上。
    吴厂长喜不自胜，看着顾锦绣的目光要多和蔼有多和蔼了。
    “好，好，好，顾知青，你放心，十吨一个月的猪毛是吧？保证供应到位，我们肉联厂有小货车，到时每三天给你们送次货怎么样？”
    吴厂长连运输问题都帮着解决了，顾锦绣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两人又就价格商量了一番，吴厂长也爽快，长毛在原来供给家俱厂的基础上又降了一分一斤，短毛给两分一斤，总账算下来，一年又多了好几百，把吴厂长乐得嘴都咧到耳后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