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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一起, 望着海面, 听着潮水的声音, 倒也怡然自得。
“海水的声音会让人心情平静下下来。”充满文艺范的前辈一边拨弄着球拍上的线, 一边有感而发, “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可惜今晚月色不够明亮,或许是要下雨了。”
云里雾里的,龙马听着发起了呆,过了会儿才说:“可是不二学长看起来并不会心烦意乱啊。”
“是啊,‘看起来’……”不二很简短地强调了一遍,似含深意。
这样吗?她似信非信,毕竟不二可是神秘派的领军级人物,不会那么容易暴露心中所想——同样地,他这么坦然地说出来,也令真实性大打折扣。
对待他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过于纠结。
确实,若说只不过是下午的一场比赛,就能够让不二这样淡定的人感到焦虑,一个人跑来这里做定点练习,实在有些稀奇。
毕竟他和迹部的情况很不一样。同样是骄傲的人,迹部可是受过一番挫折,自然奋发图强,至于不二……不是说他没有输过比赛,但那时也不见得他有多受打击。不需要人安慰,不需要人同情,甚至还能很快地露出微笑,振作起来。
如此云淡风轻,就像从未受过伤一般。
龙马忍不住问:“不二学长……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打网球的呢?”
“嗯?”不二的目光从球拍上挪开,看了她一眼,轻轻地应了一声,“我,吗?”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前方,栏杆外辽阔的海面,似乎陷入回忆:“以前有个人也这么问过我。你们的语气还真像啊。”
“……啊。”
哦,她大概知道那是谁了。
几乎是本能地,龙马不假思索地锁定了一个目标。
“而且,我的回答好像让他很不满意呢。”不二又微笑起来,但这份笑意很快又褪去了,“所以觉得,现在若是要回答你的话,你应该也不会认可吧。”
龙马抬起头望着他的脸,面露困惑:“所以前辈你想了这么久,还没想出答案来?”
这对她来说是件很不能理解的事情。
毕竟,像不二这样的人,在人们眼中是那么的坚定、强大,成熟的心智远胜于同龄的少年。这样简单的问题,还会令他苦恼吗?
“没有想很久。”他平静地回答,“只是我以前不曾想过而已。就算是那个时候,他问了我……我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因为对于我来说,这并不重要。”
“……”
“你看,果然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呢。”不二的语气又轻快了一些。
龙马翻了个白眼:“没有。”
“明明就是不赞同,不用狡辩了。”
“没……好吧,就是。”她索性承认了,反正不二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前辈的架子,她怕什么,“我是没什么意见啦,不过,不觉得这样有点过分吗?”
“什么?”不二微微歪头。
“明明有这样的天赋,却没把对手放在眼里……什么的。”龙马慢吞吞地说着。
他们是不一样的。龙马也好,其他人也好,就算是在比赛前“大放厥词”,那也是出于战略意义上的“轻视”,说到底,还是对自己充满信心,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能够击败对手。
而不二呢,看着难以捉摸,事实上,谁也不知道他的心思是否放在球场上,是否有将你视为“对手”。输赢对他来说也没那么要紧,当然,他会争取胜利,但并不会被逼到穷途末路——他并没有发自内心地渴望追求胜利。
他能赢,只是因为他足够强而已。
“这样,会输也是理所当然的吧?”龙马继续说,“毕竟,总会有更强的对手出现。不拼死去做的话——”
她眨了下眼睛,愈发能够理解从纲吉那里听来的话了。
抱着必死的觉悟,好像听起来有些夸张得过分。但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任何事情,走向竞技的巅峰,都是在追求突破极限的过程,怀着留有余力的心思,是走不到最后的。
龙马停顿了一会儿,改口问:“那个猴子山大王,挺强的吧?”
不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月光下,他的眼睛如同身前身后的海水一般,湛蓝得趋向深沉。半晌,他才回答道:“是啊,迹部很强。”
“也不会比部长更强了。”她没忍住,小声嘀咕。
不二听得笑起来,表情也重新变得柔和。
静谧的月光令他的头发微微发光,像是笼罩了一层光环。他低头理了理手上的护腕,汗湿后黏在皮肤上颇有些不舒服,干脆摘了下来,交叠握在手里。
“今年,自从越前你来了以后,就变了很多呢。”
龙马警觉地看了他一眼。
这说的是整个网球部呢,还是不二他自己?
“有新鲜的血液注入到团队中,原来的大家也会因此被激发出更多的力量吧。”
“说得我好像鲶鱼一样。”龙马吐槽。
“某种意义上,是这个道理。”不二一本正经道,“被驱赶的沙丁鱼会摆脱被憋死、闷死的命运,为此不也应该感谢它吗?”
“但最后的命运都是被吃掉吧。”她指出。
不二说:“那也是死得其所。”
“……”龙马评价,“这鸡汤好毒。”
不二完全没有被吐槽影响,自顾自地说出来,心情也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