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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主乃是人间小火炉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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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上了场那就全力以赴,乘月踢踢马肚子,往场上跑去,向张垂恕点点头,张垂恕立时会意,将控制在杖下的球使劲一击,送到了乘月处。
    乘月紧张地呼吸都停住了,眼见着那球迎面而来,快要砸到她的眼睛了,乘月一咬牙一闭眼,低了头,拿额头接住了球,又在下一瞬将球顶进了球门。
    一时间忽然世界安静了,乘月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了,睁开眼睛往那球门看去,那只马球在里面滴溜溜地转,进了!
    她进了最后一球!
    公主立功了!
    就在那一柱香燃尽的最后一刻,公主用她的脑袋把球顶进了球门。
    这一刻,公主不是一个人,公主代表了中原好汉们的马球最高水平!
    人群在下一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草原的儿女们没有太大的胜负欲,毕竟五色彩弓他们常见,而美的像画中人的中原小姑娘此生不多见,于是都是簇拥上来,围着乘月和小矮马欢呼着,跳着舞,那部族的首领取下五彩的弓箭送给可乘月,一时间,低洼的草地上,像是开启了热闹而盛大的庆典。
    这一头草原上的盛典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宫城里的天子却在静夜里俊眉紧锁,龙案下垂手站着两位臣子,正噤若寒蝉的承受着陛下的龙颜大怒。
    “一整个西州州府,上上下下竟都成了贼寇的内应,简直是罪大恶极!”
    “如何三年间都无人敢上报此事!倘或不是几个不怕死的小吏,九死一生地逃出来上报朝廷,恐怕朕至今还蒙在鼓里!”
    “前人拼死收复了西州,如今竟有人欲行颠覆之事,歪曲朕的子民意志,罪该万死!”
    “你二人一个是陕甘总督,一个是安西将军,竟全然不知此事,虽有立功之行,可难逃渎职之罪!”
    天威如雷一般响彻在殿宇,两位大臣已然瑟瑟发抖,不自觉地跪了下去,等待着陛下的发落。
    听着陛下的怒意,他二人恐怕难逃重责,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
    恰在这时,忽听得有内官在陛下身侧轻声道:“陛下,公主殿下打坝上,连夜给您送来了礼物——您要不要看一看?”
    皇帝哦了一声,往阮升的身后看了一眼,竟看见一把巨大的五彩弓箭,瞧上去很是威风。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阮升笑着轻言:“殿下白日里在坝上同牧民们打马球,赢了这把五彩弓箭,公主说最后的决胜一球,是她千真万确用脑袋亲自顶进去的,才为您赢来这把寓意着五谷丰登,天下太平的五彩弓箭。”
    皇帝闻言,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夜风吹进了殿宇,也许是迟迟不睡眼睛疲倦,闹的他的眼睛里有点湿湿的。
    “好,好。”
    他长舒了一口气,看向了堂下。
    “……你二人虽渎职,却也在平定此事时立了功,朕这回便只罚你二人一年的俸禄,且放过你们。”
    堂下两位大臣登时有死里逃生之感,大汗淋漓地伏地谢恩。
    皇帝嗯了一声,指了那五彩弓箭给他二人看,“你们瞧,朕的女儿都长进了,知道为国祈福,朕盼着二位臣工也能以家国为重,凡事多多操心,别再叫朕失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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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通天之树(上)
    时间回到白日里的马球比赛, 因分出了胜负,草原上便在结束后,举行了盛大而喜庆的庆典。
    乘月热的小脸通红, 在秋阳下,坐在小矮马上, 举着画杖挥来挥去, 时不时还跟着跳虎袖舞的牧民们扭上一扭, 云遮便过来哄公主回去整理着装。
    “一时坝上草原的首领少不得要来问礼,公主歪着个辫子可不成。”
    乘月晃了晃头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小发髻,得意洋洋, “方才我不过是候补, 却能在千钧一发之际, 将绝胜球顶进了球门……你快夸夸我。”
    云遮笑着夸赞公主球技高明, 接着同公主说起五彩弓箭的事儿, “顾步帅派了千里营的六名骑兵, 将五彩弓箭一路护送着去帝京, 估摸着今夜就能送到宫里去。陛下看见了您的心意, 一定会很高兴。”
    乘月此时只觉得秋高气爽、人生完满, 牵过云遮的手退到人群外, 蹦蹦跳跳地往自己的毡帐去。
    “爹爹常说我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要是知晓这把五彩弓箭真真切切是我赢回来的, 一定会大吃一惊, 说不得还不相信呢!”
    她学着陛下的声气儿, 叉着腰学他, “这是公主赢回来的?公主还会打马球?指不定是人家放了多少水, 顾景星又卖了多少力气, 才替她赢回来的。”
    公主模仿自己的老爹入木三分, 云遮笑的弯了腰,笑着为公主擦拭额上的汗,又仔细地为她把微湿的鬓发梳理整齐,笑着看了看远处兰碧蓝苍穹下的顶顶毡帐,目光温和而平静。
    “陛下一定会拿着公主赢来的这把弓箭,往各宫各院里炫耀去了,说不得还要大摆筵席呢。”
    乘月才不信,扁扁嘴巴,一边儿走一边儿转着手里的画杖。
    “太娘娘摆宴席我信,爹爹才不会。自打我开蒙以来,我爹爹一见我就长吁短叹的,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我可真累啊。”
    她挽上了云遮的臂弯,“怪道太娘娘说我娘和我爹爹从前常常吵架……”
    提到已故的皇后娘娘,云遮的面色一霎就转了冷。
    她是故皇后娘娘打小就带在身边的婢女,一道儿在滇南王府长到十五岁,再一路随着送嫁的车队来到京城陪着待嫁,直到皇后故去时,她都守在先皇后的身边,同先皇后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故而每每有人提起,云遮都会有一瞬的情绪低落。
    乘月察觉到了,心里有些不安,偎在了云遮的肩上,“倘或今岁舅舅再来送年礼,我就一定要缠着爹爹,叫他准我跟着舅舅回滇南王府省亲去,到时候你也能回去瞧一瞧故土。”
    这样的提议,公主年年都要念叨几回,可是陛下总有许多理由推拒,往年是说公主年纪小,又是金枝玉叶的,不能舟车劳顿地往滇南去,去岁便抬出来太后娘娘,又说公主乃是天下顶顶娇贵的,哪里能涉险,往千万里之外的滇南去。
    云遮哪里不知其中的因由,她感念公主待她的好,笑着拍了拍公主的手,安慰她道:“等公主成了人,年岁大一些,足够稳重足够机智,叫陛下看着放心,那时候,不拘千里万里的,哪里都能都去的。”
    乘月点点头,头上歪斜的发髻就晃一晃,她对长大很向往,叹着气说道,“说起来,爹爹就我和哥哥两个孩子,容不得一点儿闪失。”
    云遮温慈地看着乘月,只觉得公主从来都是这般为他人着想的样子,很是美好。
    主仆二人正慢慢走着,忽得就听见身后呼啦啦啦得,似乎有很多人追上来,乘月回头一看,随扈的侍卫们正扬起了兵器,将一群草原牧民挡在身后。
    是方才那位坝上草原的首领啊。
    他领着一群牧民,人人手里要么端了美酒,要么捧了烤羊、烤鸡,还有托着瓜果茶点的,见公主回身,那草原首领的面上立时便堆满了淳朴的笑容,领着族人虔诚伏地,口中高呼公主娘娘万安。
    乘月很欢喜草原牧民们的热情与大胆,连忙走上前去,叫他们快快平身。
    “我很喜欢草原,打马球也很好玩儿,多谢你。”
    那坝上牧民的首领名叫哈普,因坝上草原离帝京城并不算太远,这片草原上的乌桓族族人又与汉人聚居,故而汉话很好,他向公主抒发自己的敬意,神色虔诚。
    “公主的笑容就像草原上的太阳,热切又勇敢,眼睛像星星一样美,坝上的牧民身为您的子民,看到您那样英勇地去争夺马球的胜利,与有荣焉!”
    他激情澎湃,唱歌一样,“您是大梁的公主!更是咱们坝上草原的月亮!”
    乘月被夸的晕头转向,只觉得脚下踩了云彩一样,轻飘飘地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她矜持地起了一个范儿,笑容更加端庄大方。
    “草原上缺什么?本公主赏了。”
    坝上草原的首领哈普真心诚意地夸赞公主,万没料到公主竟要赏赐下草原上最缺的东西。
    他领着族人跪下,高呼公主仁爱。
    “草原最缺的是盐,倘或公主能赐下食盐,该是最好的恩赐。”
    乘月并不知食盐对于草原人的重要,闻言点了点头,笑着应下了。
    “叫顾景星去办。”
    首领领着族人山呼谢恩,那哈普听见顾景星的名字,又是一番赞颂。
    “顾步帅自打来了草原,便由小民接引着,走遍了整个坝上,公主的安防、选址扎营、游玩之地,事无巨细无一处不操心,便是公主所住的毡帐,那打进地里的柱子、围布,全是步帅领着工匠亲自搭建。”
    哈普虽是性情豪爽的草原大汉,可心思却比绣花针还要细,再加上今日马球赛,公主同顾景星一道而来,他早已心知肚明,故而有心夸赞起来。
    “顾步帅这般用心,小民先还以为是他是您的驸马……”
    同坝上草原首领相谈,竟然能触碰乘月最为关心之事,这一时只觉得心里砰砰跳,甜蜜之意漫卷上心头。
    “他当真有这般用心吗?”乘月几分甜蜜,又看向哈普,“你可问他了?”
    哈普笑着自嘲,“小民不知天高地厚,多嘴问了一句,顾步帅却道并非,不过是恪尽职守。”
    乘月闻言眼眸微冷了几分,到底笑意不减,只笑着同哈普说了几句勉励之语,这便同云遮一道儿回了毡帐。
    云遮去觑公主的神情,笑着引她去沐浴,将公主安置在浴桶里,才轻声软语地哄着公主。
    “……陛下不曾为您赐婚,顾步帅再喜欢您,也不能自封驸马,公主说是不是?”
    烟水气升腾,乘月露了张雪白小脸儿在水气里,摸了摸自己额头,愁容满面。
    “我不过是因着额头生了一个大包,才垮下脸……可不是因着他否认自己是驸马。”
    “他说不是就不是了?我同他的婚事,自然是我说了算。”
    云遮听见公主头上生了个包,哪里还能注意到她的后半句话,只急忙挨近了看,果见公主的额角鼓了一个包包,虽只有点点微红,但手指轻触上去,能摸到那一处凸起。
    “可疼?”云遮心疼地问了一句,又忙吩咐樱珠去取化瘀血的药水,“今儿拿脑袋去顶球,奴婢就说怎么能不起包!那球可是木头做的!”
    乘月摸摸额头,哎哟一声叫云遮不要着急,扒着浴桶边儿,要从浴桶里爬出来。
    云遮赶忙把公主按回去,接过樱珠手里化瘀血的药水,仔细拿药棉为公主上了药。
    那药带了一点青色,涂在公主的额角后痒痒的,乘月不舒坦,拿手指去摸了一下,放在嘴里还尝了一口,直苦的小脸儿皱成一团儿。
    待一切拾掇妥当,公主百无聊赖地趴在软被上,手撑着面颊,望着软窗外那一轮大而圆的黄月亮。
    再过三日就是中秋节了,圆圆的月亮垂在天边,近到甚至可以瞧见上面凹凸明暗处的人影儿。
    顾景星在做什么呀?从马球赛结束到这会儿,即便是去吩咐人往宫中送五彩弓箭,再去商议着采办盐务,接着去巡防,这时辰也该忙完了吧?
    她想着,不自觉的手一滑,上碰到了额头的包,哎哟疼了一声儿。
    正顾影自怜,却见窗边忽然慢慢伸过来一株细细的青苗,冲着窗子里的公主晃了晃。
    乘月呀了一声,爬过去趴在窗沿往外探头,只见那握着青苗的手青白如玉,其上青色筋络十分好看的样子。
    是顾景星!
    乘月只要一见了他,什么烦恼都没了,歪过头看过去,果是顾景星一手负在身后,月色下眉眼温宁,将手里的青苗递过来。
    “去种通天之树,公主可愿往?”
    原来他还记得,原来他没忘!
    乘月在软窗里喜的眉眼弯弯,拍了拍软窗,“你等着我!”
    公主奔出毡帐去,见顾景星正站在那匹雪白的小矮马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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