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华直接开车，带上崔景平一起，就朝山海市的方向出发。
    山海市靠近码头的地方，已经驻扎了几十家大大小小的车队。一大早这边就比批发市场还要热闹。司机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到一起，朝码头附近的大排档一条街走过去。
    这一条街是他们平时一日三餐吃饭的地方。因着司机的作息时间不规律，这条街基本上就没有关门时候。
    这些司机到了大排档后，直接找了位置坐下，就吆喝着老板赶紧把早餐送上来。然后，这些人开始了日常的吹牛行为。
    司机们吹牛的内容一般只有车老板、赚钱、女人这几样。这会儿，他们正在谈论着这附近哪家车队的车老板最大方，给的钱最多。
    “那肯定是那些老外搞出来的联合车队。听说联合车队的司机工资比咱们都高一截。而且，他们的货车全都是一溜儿新车。不像我们，还开着十几年前的老车。”
    “那难说。老外能搞什么好事儿。我觉得还是那外地来的车老板比较大方。像那什么安全车队、飞达车队……那些南花市来的车老板，听说待遇都给得不错。”
    几个司机聊着这些日常话题，各个脸上都带着笑容。甭管哪家车老板大方，他们都能在这里赚到不少钱。这山海码头，可真是个好地方。
    他们这边在笑，而他们的谈话内容已经被周边的人听进了耳朵里面。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二更晚上。
    第152章
    挖墙脚
    安华到达山海市的时候, 已经是傍晚时分。
    她直接把车子开到了安全车队在山海市的分点。分点处，孙凯已经等在那里。见安华的车子过来, 赶紧出去迎接他们。
    “车队情况还可以吧！”
    安华随口跟孙凯聊了几句, 招呼着他去车后座拿东西。她这次过来，柳叶阿姨那边准备了些东西给孙凯跟孙伯伯父子两人。她顺路就一起捎过来了。
    “咱们车队稳着了！”
    孙凯把东西拿出来，顺手帮崔景平一把。
    “景平, 你小子跑一趟山海市，带了啥过来？”孙凯掂量了一下崔景平的行李，十分好奇。
    崔景平：“要呆好几天了，可不就要多带点东西。”
    三人说说笑笑走进了车队办公室。
    这个点已经是下班时分，办公室的人都走了。孙凯留在这儿，是等出车的两个司机回来交班的。
    安华见状，让崔景平上楼去放行李。她则是坐了下来, 把分点这个月的业务登记表摊了开来。
    这一个月, 单量看着没怎么变动。但是, 没有增加单量实际上就意味着分点这边的单量在走下坡路。因为这一个月, 停泊在山海码头的货轮很多。有国内货轮，也有国际货轮。这些船舶来往码头, 有些是来卸货的，有些是来装货的。
    无论是卸货还是装货, 一切都需要中转的运输工具——货车。
    货轮的增多, 单量不变。无形之中, 就意味着他们车队在原地踏步。
    安华把她的分析一说，孙凯有点着急了。
    “怎么会这样呢？”
    “没事儿。单量的增减是暂时的。发现问题，找准原因改正就好了。明天是不是有南花市车队的聚会？”
    孙凯马上点头：“对。这个星期的聚会是在明天。刚好到时候我们可以问问其他车队, 看看他们的情况是不是跟我们一样。”
    安华点头, 她这次算是卡到点过来了。
    南花市有很多车队过来山海市这边开辟分点。来到山海市后, 他们算是外地人。好在，大家都是南花市运输行业协会的会员。所以，每周都会举办一个会员聚会。
    不为别的，只是希望大家在异乡，互相之间有个照应。在聚会上，可以互相交换一下对方不知道的资讯。
    把最近的业务情况了解清楚后，安华没有再出去。晚餐是直接在附近不远的一间餐馆解决的。晚上直接睡在车队办公楼的二楼宿舍。
    在这里，安华单独拥有一个私人房间。平时过来出差的时候，她会在这里休息。其他的司机跟职工，都有各自安排的宿舍。
    洗漱完后，安华坐在房间的一张沙发上。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正对着码头的一扇玻璃窗。
    这会儿，老式的双开玻璃窗被她推开。微风把海边特有的味道带着进来房间。在这种海洋味道的包围下，安华看向不远处的大海。
    晚上的大海，即使在码头昏黄的灯光照耀下，还是显得黑黝黝的。
    岸边是码头架设的不同款式起重机。这些起重机按照不同船舶靠泊位置，设立了好几个专门的卸货点。
    而安华这时候就能看到有一艘货轮正在装货。
    这是一艘标准的散船货轮，离得距离有点远，安华看不清货轮上面标示的船名。不过，起重机那上货的速度十分迅速。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这艘货轮的甲板就装了不少货物。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国内贸易的货轮。
    随着货物装完后，起重机慢慢收缩了吊臂。再过了好会儿，轮船特有的汽笛声响起。然后，这艘货轮就在安华的视线中，开始缓缓启动，朝着黑色的大海开始航行。
    这一晚，安华就在大海的浪涛声中、码头车辆来往的吵杂声中，渐渐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天蒙蒙亮，又在货车的鸣笛声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种热闹的气氛，只有在码头附近居住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安华起床后，去隔壁的小餐馆吃了顿早餐，开始整理资料。今天是南花市运输行业协会的聚会。应该会有不少车队参加，到时候安华就可以跟这些车队的负责人打听一下目前外头的情况。
    聚会地点在离码头不远新开的一家大饭店里面。这家大饭店是除了大排档一条街外，整个码头人光顾最多的地方。聚会时间是从中午开始。中午大家边吃饭边聊天，聚会一直持续到下午茶过后，才会散。
    安华是在上午十一点左右到达他们预定的包厢。包厢里面，已经有早来的车队代表，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大家的话题绕不开最近山海市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关于运输行业跟码头相关信息，每个人都在抓紧时间互相交换着信息。
    看到安华过来后，好些个车队代表跟她打招呼。
    “安队长……”
    “安队长，你这次可来参加咱们的聚会了。”
    “安队长，什么时候过来山海市的？”
    ……
    安华见状，索性让崔景平跟孙凯在会场走走。而她自己，则是过去跟这些车队的人聊聊。
    “林队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呢？”
    这林队长是南花市一家中型车队的队长。他跟安华不一样，自从山海市的分点建立后，就一直驻扎在山海市。准备把山海市的江山打下来后，再回南花市看看。
    “安队长，好久没见你来咱们这聚会了。我这是大闲人，没事儿干。早点来，看看兄弟们有什么消息。”
    安华笑呵呵地跟他说了些场面话后，就直接问道：“民达车队是不是真的一个月都没接到什么新单了。”
    这民达车队，就是之前安华听说的，一个月都没怎么接到单子的小车队。这小车队在南花市有十台货车。在大家都往山海市这边挤得时候，他们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把车队一半的货车都搬到这里来。刚开始，接单情况是很不错的。只是，这将近一个月，几乎是颗粒无收。
    林队长不意外安华的问题。事实上，这个事儿在他们这些南花市车队里面流传了开来。大家都觉得这事儿挺稀罕的。
    山海市的运输市场，就像个大蛋糕一样。只要有点本事，谁都可以上来咬上一口。而这民达车队，虽然就那么几台货车。但是能一个月接不到一个单子，实在是罕见。
    “这事儿我也不清楚。要不是那明达车队的老程自己喝醉酒后爆出来。咱们这些一起过来的人都不知道这事儿呢！”
    这个事儿闹得这样神神秘秘，更加让安华好奇了。
    等时间差不多到十二点的时候，饭菜都要开始上桌了。这明达车队的队长姗姗来迟。
    安华一眼看过去，这人的精神面貌不太好。虽然脖子还挂着根拇指粗的金项链。但是明眼人都能看着这程队长过得不太好。
    安华没有一开始就凑上去打听事情。只是认认真真地把上桌的饭菜都吃了个遍。这山海市的饭店，只要来吃。基本上都能点上那么几道海鲜。
    只是，安华这边吃得津津有味。那头，跟明达车队队长坐一桌的，全都是这个月业绩不太行的车队。这些人算是难兄难弟了。大家坐到一看，王八不笑话乌龟，大家都是半斤八两。
    不过，这些事业上的失意人凑到一起后，大家不会互相瞧不起了。只是，这拼起酒来就没完没了。
    最后，还是安华看不过去，直接让孙凯跟同桌的几个车队队长过去。把这些人桌上的酒都拿走。
    接着安华在后面说道：“你们也别喝酒了。菜上来后，赶紧先填饱肚子。等吃饱后，咱们在一起分析分析问题出在哪里。”
    安华这忽然插手，让这些喝多的人愣了愣。接着，有人准备骂多管闲事。结果，转头看到说话的人是安华后。这些人都呆愣了一下。好像是第一次发现安华在这个聚会上。
    接着，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居然都乖乖地开始吃起饭来。
    这样一来，安华更加觉得这里头有猫腻了。不然，这些人怎么自己一喝止，就开始吃饭。
    “安华，这事儿怎么怪怪的。”
    孙凯把这一幕看到眼里，小声凑到安华身边说道。
    “是有点奇怪，咱们先吃饭吧！”
    等所有人把午饭吃完后，这场聚会终于进入了正式的聊天交换信息环节。
    在这个时候，大家可以互相走动，跟自己熟悉的车队交换信息。或者，直接有车队会在这里找其他车队分担一下手里压着的运输单。
    不过，今天大家都没有立刻聊天的想法。相反，大家有意无意，朝那一桌单量特别少的车队走过去。
    “行了行了。”
    安华拍拍手掌，示意大家别挤得那么前。接着，对着那几个刚喝闷酒的车队负责人说道：“现在大家伙都在这儿了。你们遇上什么事情，都说说。我们想帮你们，也得有个帮忙的方向。”
    这几个失意的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由民达车队的老程开口：“我们车队这一个月，基本上没有接到新单你们都听说了吧！”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干笑了两声。不过，没有人反驳这个事情。这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要是行业内部的人都听说了。而且，因为太过稀罕。很多人还把这事儿传出了山海市。
    老程显然没有注意大家的表情，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面，慢慢把这事儿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这几家车队负责拉业务，维持客户关系的业务员，统统都被人挖角了。这些车队，因为规模很小，他们的业务员基本上只有一个。而且这种业务员大部分就是车队老板的亲戚。车队老板因为这一层亲戚关系，平时很多涉及到业务的核心事情，都不会避开这些亲戚的。
    这样一来，只要这些亲戚被人挖角。那么属于他们车队的完整客户信息跟资料，就会被这些人带到新公司去。
    他这话说完后，很多有请自家亲戚在车队工作的队长，脸上的表情纷纷难看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因为运气好，搭上了郭嘉经济发展的快车。辛辛苦苦打拼出来那么点事业。然后就想着拉拔拉拔老家的亲戚朋友。这些人的车队里面，多多少少都有着自家的亲戚朋友。要是真有人吃里扒外，直接把车队的核心客户数据盗窃出去的话，他们根本防不胜防。
    就这个思考的功夫，有些车队队长已经准备重新分配车队的工作任务了。
    除了这老程外，还有几家车队都遇到了业务员被人挖角的事情。不过，他们的状况比较好的是，这些车队队长有抓住了一部分客户群。在业务员被人挖角后，这些客户群业务员没办法带走。因此，他们的损失才没那么多。
    这些话说出来后，这一桌的人终于平静了下来。
    而安华则是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你们的业务员，怎么那么容易被人挖角？”
    这话一出，所有被亲戚朋友背刺的车队老板苦笑着摇头。他们也不知道啊！明明把穷亲戚带到大城市赚大钱。怎么反手就能把自己这么一个恩人给卖了呢？
    这种挖竞争对手墙脚的事情，安华听说过不少。而通过挖对手墙脚的过程中，索性再坑人家一把。安华也见过不少。只是，这样的手段，大部分要到90年代初才会出现。现在，居然提前几年就开始有人这样搞了。
    这种挖墙脚偷客户群的做法，在目前来说，算不得是违法行为。最多，只能扣上个不道德的口头罪名而已。
    “你们其他人的车队，有没有出现这种现象？”安华敏锐地察觉到这种被卑鄙做法下，暗藏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