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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明揉了揉她的发顶,说:“少送点。”
杜衡“嘿”了一声,姜辞就掩着嘴笑说:“知道了。”
到都察院时,已是晌午,今日分明是江逾明休沐,可他来了,众人也不觉得奇怪,习以为常地行礼。
两人进了官署,直接拜会了钟寒。
“潮州的消息,我也听说了,确实是圣上口谕。”钟寒见他们进来,把公文搁到了一旁。
“查到凶手了吗?”
钟寒抬头看了杜衡一眼,慢慢道:“毒死的,但是被发现时,胸腹上插着一把匕首。”
这便是说有两拨人了,江逾明猜用匕首的是雷同,至于下毒,就说不准了。
“如今皇上和陈家的关系闹得很僵,太后寿诞就快到了,你们要早做准备。”
只说了这几句模棱两可的话,钟寒便让他们两人下去了。
“避而不答啊。”杜衡神色莫名。
“你那句话问得太冲动。”
“那有什么办法?钟大人大理寺出身,审犯人很有一套,有这功夫跟他套话,还不如多吃两碗米饭。”
江逾明不跟他贫:“潮州霉米案,打不倒陈家,皇上如今定是还有后手,他杀项伯遗,不一定是卸磨杀驴。”
“那是为了什么?北郡的事情查出来,陈家必死无疑,项伯遗就是人证,可如今他死了,证据也全没了。”杜衡气呼呼的。
“人死了,证据没了……”江逾明重复,说,“有没有可能,人死了,才能有证据?”
杜衡猛然抬头,觉得这话确有几分道理,临走前,自嘲道:“你这几日若是进宫,记得揣摩揣摩圣心,看看皇上是不是也要对我们过河拆桥。”
江逾明原还为这事心忧,现下听他这般说,倒是舒心不少。
杜衡走了,江逾明正准备回官署,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女子,拦住了江逾明的去路——
“江世子,留步!”
江逾明停步,转身看清来人,又退两步,疏离道:“林小姐。”
正是林婉仪。
林婉仪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知江世子可能不想见我,但我是真有急事要求见世子。”
江逾明不欲多言,转身就要走。
林婉仪连忙把人拦住,急急道:“姜辞三年前往贵府上送过一个东西,那东西如今落到了陈家手里,若是陈家把那东西呈到圣上面前,只怕我这个表妹还有姜家,都不会好过!”
闻言,江逾明步子一顿。
林婉仪立刻道:“但只要世子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把那物,送到世子府上。”
第63章 我相思你
冬初萧瑟, 日色微冷。
荒草暗淡风寥落,败树前头雀斜飞。
林婉仪气急火燎地说完那句话后,江逾明并未应她, 可也没有走,两人枯立着, 安静又无言。
官署门里, 一个小小的拢间, 一时间针落可闻,分明只是无言, 可林婉仪却在这份安静中,心神越发紧张地跳动。
江逾明什么都没说, 漠然地看了她一眼, 却无端让林婉仪发怵,那眼神里藏着惊涛, 又像是骇浪,无以名状之物钳住了她的脖颈, 叫她不能呼吸。
她胆颤着, 心神有片刻怔忪,有一瞬怀疑面前的人, 到底是不是江逾明——
忽然,
“林小姐所求何事?”
明明是一句如常的话,却让人听出冬日寒凉来。
林婉仪像是心口被人攥了一下, 她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不想嫁给陈子酬, 还请江世子帮帮我!”
今日同陈子酬一道出游, 去了泾水桥的画舫看江南名技表演, 她早想过陈子酬的恶劣, 却不知他竟是这般不把淮安伯府放在眼里!
是,陈子酬是请她去了,可同去的人并不只有她,还有不少的花楼名妓——他们坐怀椅上,对酒贪欢,娇嗔哝语,推杯换盏,分明就是这么浪荡下流之事,在座之人却无一觉得不对,他们还用眼神上下打量她,像是在挑剔她的格格不入,又像是要把她拉入深渊。
林婉仪坐在那儿的两个时辰,全身都在抖,她从小到大,还从未受过这样的作践!
这一场忍耐,在陈子酬问她吃不吃酒时,爆发出来,她起身说要走,陈子酬不许。
“……林姑娘当初说喜欢我,可本公子怎么觉得林姑娘的喜欢这么廉价呢?林婉仪,你喜欢都不值当陪本公子喝一杯酒吗?”
当时,陈子酬掐着林婉仪的脖子,把她抵在墙上,林婉仪怕极了,眼珠都在颤,可他还在问,“林姑娘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啊?”
冷汗一层一层地出,林婉仪颤着眸,在陈子酬的眼底看见了那个渺小无助的自己,他的气息连同香膏、酒香包围着她,眯起的眼里带着深不见底的威胁,仿佛只要她说的是不喜欢,今日便走不出这画舫。
林婉仪怕得眼泪不住地掉出来,连忙改口,说陪陈子酬喝。
“喜欢呢?”问完这句,陈子酬掐着林婉仪脖子的手,瞬间又紧了。
林婉仪呼吸不畅,嘶哑地说:“……喜、喜欢的,我很喜欢陈公子。”
陈子酬愉悦地笑了:“我该怎么相信林姑娘说的话呢?”
林婉仪哪能证明?她艰难地呼吸着,在陈子酬瘆人的笑里,想到了先前焦妈妈给她的,姜辞的荷包,她摸了出来,推到陈子酬手里,才得以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