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芙提出的方案实在是让三方都满意的好法子，太皇太后正眼望着妞妞, 慈爱问道。
    妞妞故作哽咽用帕子擦去眼泪，“奴才哪里敢奢求什么赏赐呢, 只要不叫太皇太后和万岁爷操心便足够了。”
    康熙静静望着妞妞, 瞧见她罕见的懂事, 心下只觉有几分内疚。
    好端端的被人推进水中，险些丢了条性命, 竟还要为了大局委曲求全。
    然康熙心中明白, 宁芙的提议已然是最优解。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其实诬陷也好误会也好，不过是件小事。”太皇太后满意颔首，搜查佟佳氏？怎么可能。
    她是佟家送进宫做皇后的凤凰, 怎能背上这样大的污点。
    “皇帝，妞妞这孩子哀家求着很是喜欢。她此番也是莫名受了委屈, 册封为定嫔吧。”
    太皇太后捻动手边紫叶小檀的佛珠, 笑容和蔼。
    苏轼有定风波一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倒是同妞妞这丫头的心性颇有几分相似。
    既然她心甘情愿定了这场风波，那太皇太后自然要赏。
    宫女册封为嫔已然极为罕见，竟还由太皇太后亲自给了封号。定嫔，现如今在宫中只有在场两个比她位分高了。
    佟佳氏和钮祜禄氏皆冷了脸，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妞妞听了此话，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封号和位分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心里头记挂的可不是这些。
    水是不能平白无故落的，妞妞微微仰头，正欲开口。
    康熙却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既然太皇太后已经定了封号给了位分，朕也没有旁的能赏的。”
    帝王啪的一声打开折扇，眼眸带着秋波。“那便赏你千两黄金吧。”
    妞妞听罢，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她没听错吧？千两黄金！
    适才的委屈和可怜彼时被她抛在脑后，她高兴的要龇出牙花了。
    妞妞忙笑着想站起身，却被宁芙按下了。
    这好不容易装柔弱得来的赏赐，也不好这么快露馅吧。
    “是，奴才多谢太皇太后，万岁爷恩赐。奴才实在是受之有愧，日后必定肝脑涂地伺候二位主子。咳咳咳。”
    妞妞忙用帕子捂着嘴，然喜悦之心哪怕是捂住了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她一双眸流彩四溢，比水面上的波光还要动人。
    康熙无奈摇摇头，果真只有黄金才能打动她。
    “你喜欢就好。”太皇太后瞧见妞妞这么高兴，也被她的情绪给感染。老人家这些年遇上的人，已然鲜少有如妞妞这般纯粹的了。
    太皇太后深知，那些人待她好不过是冲着她的身份。她们面上的笑意里头全藏着算计和谄媚，只有妞妞不一样。
    “奴才很喜欢。”妞妞连连点头，若是一次落水能得千两黄金，那她能落到金湖水干涸那日。
    “至于你们两个。”太皇太后转眸看向已经僵在原地无话可说的两位娘娘，相比于对妞妞说话的温柔，眼下她老人家的脸色要难看许多。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主谋，都脱不了干系，各自罚俸半年吧。”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佟佳氏咬唇，她还是头一回受罚呢。
    至于钮祜禄氏，罚俸于她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这都没什么。只不过……她精心布置的这个局，居然就这么不了了之。
    好一个太皇太后，心都要偏到蒙古了。
    “臣妾知错，多谢太皇太后教诲。”
    然这二人现如今心里头再怎么生气，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事情既然已经告一段落，那自然不必再聚集于此。太皇太后还要歇息，叫她们先跪安。
    不过在宁芙带着妞妞离开之际，老人家特意叫住了宁芙。
    “你叫什么？”
    宁芙回眸，望着太皇太后打量的神情，微微福身。
    “回太皇太后的话，奴才是乌雅宁芙。”
    “哦。”太皇太后略拖长了尾音，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末了老人家适才又问。“上次在御前拦架之人，也是你。”
    “是奴才。”
    那次也是为了妞妞，太皇太后微微扬唇，“你们两个倒是姐妹情深，实在难得。”
    “多谢太皇太后夸赞，这些都是奴才应做之事。”宁芙冷静颔首，面上没有丝毫波动。
    “下去吧，好好歇息。你今儿也累着了。”
    太皇太后满意点头，是个不卑不亢的孩子，一张脸又生的同仁孝皇后那样相似。
    苏麻喇姑走上前，扶着太皇太后回屋。
    屏风之上月影沉壁，光影绰然。
    太皇太后略有几分疲惫，她已然六十有五，精神虽然尚好，但终归掩不去老态了。
    “太皇太后，您这是怎么了？”
    苏麻喇姑瞧出主子心情低落，忙焚香推开窗格。
    屋子正对着绿水青山，太皇太后深深叹出一口气。
    “今日太医为何迟迟留在佟妃房中。”
    “佟妃娘娘她是腹痛不止，适才奴才也问过了，娘娘的确是有些不舒服，想来不是故意……”
    苏麻喇姑越说心里越没底，声音逐渐微弱了下去。
    “这样的话你自个人信吗？”太皇太后摇头，颇为不屑勾唇冷笑。“若是她能做的滴水不漏也就罢了，偏要粘连不清，叫人拿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