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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骏也没继续追问,显然是问清楚后,与船舶司无关,大部分的压力都落在了水师营身上,这才松了口气。
陈海阔是个粗人,不大会说话,等喝了点酒,已经有些醉意,嘴里骂骂咧咧得说要把那群海寇活剥了。
方骏寻思着历来过来的御史,都是组织豪绅和官员宴请一番,再打点一二,可这顾渊行事倒是没这样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要自己主动开口?
可试探性问裴渊要不要让自己做东,在酒楼开席面,那顾渊又言明不好声张,方骏百般试探,他都没松口,甚至后面还隐隐不耐,那看来是真的不想声张。
来个饕餮,方骏不怕,毕竟江南有的是钱,尤其是那些做生意的,随便手指缝里流一点出来,也够这些御史吃喝的了。
且顾渊看起来年纪不大,再看他那夫人,也顶多不超过十八,越是拒绝,越能说明是一开始当官,心里还存有道义。
但这世上,出淤泥而不染最后的结果就是太过刚直而易折。
朝廷每年多少御史来江南,哪个到了最后,不是顺应自然呢?
方骏看习惯了,心里也看轻了顾渊几分,反正长久不了,随他在这方天地里折腾去吧,没钱上下疏通打点,让人干活都不可尽心,也根本施展不开拳脚。
陈海阔是真的醉了,裴渊直接让他别送,跟方骏一道出了陈府大门,方骏让站在身后一直安静的周安康送他们回去。
裴渊和季知欢是巴不得能有机会观察周安康,当然欣然答应。
周安康走到近前,得知裴渊他们是步行来了,便也在前头带路,为他们介绍本地风土人情,听口音,看五官,其实分辨不出是不是大晋人,眉宇间还有一贯的怯懦,看人的时候,眉角眼梢都是带着讨好,让人觉得对他说话大声点,都是欺负他。
在这男权社会为主的古代小说背景里,这样的男人其实挺少见的。
但裴渊和季知欢对周安康的讨好,基本处于视而不见的状态,因为他们也没什么要他做的。
周安康也一直安静的在旁边,话也渐渐少了,季知欢有意无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发现这个人不咧着嘴笑的时候,五官轮廓其实很刚毅。
“臭婆娘,给脸不要脸是吧。”本该静谧的回程途中,却突然响起了嘈杂喧闹的动静。
“哎呀,是群芳阁的舞花魁,好像得罪了客人呢。”
一群人挤了过去,连带着季知欢他们都被人群带动着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只见群芳阁的门口,有个彪形大汉正拿着鞭子,抽打着蜷缩在地上的娇弱女人。
季知欢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女人正是白日里还在石台上一舞惊鸿的姑娘,她身上白皙的皮肤已经露了出来,外衫都被人给扒了,圆润的肩头裸露在外,围观的男人们或露着猥琐的表情,恨不得在旁边叫好扒光扒光。
“这婆娘不识相,都卖身进来了,还想给谁守身如玉呢?”
“可不是。”
那男人被周围的起哄声一下顶到了愤怒值,连站在那看好戏的老鸨子也是无动于衷,准备给这舞花魁一点教训看看。
男人说着还真的要过来扒衣服,手刚伸下来,就被裴渊踹了个窝心脚,直接飞了出去,摔在后面的石柱子上,滚下来还吐了口血。
周围人一片惊叫,老鸨子生怕摔疼了那男人,冲出来想查看一番,身上一凉,外衫竟然被人给扒了,平白让人占了便宜。
季知欢扯过了她的衣裳,转身抖落开衣服,披在了那花魁的身上。
她被打得脸都肿了,却惊讶于到底是谁救了她,抬起头看着季知欢时,泪水瞬间滚落。
季知欢将她罩了个严严实实,把她的衣服一点点穿好。
“谁敢打老子,是不想活命了么。”
裴渊面无表情道:“我。”
眼瞧着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没想到周安康突然跳了出来,拦在两个人中间打圆场。
还一味的安抚那个男人不要生气,那男人依旧不肯罢休,非要上来打死裴渊,老鸨子也觉得丢了脸要跟季知欢拼命,周安康拦下了这个,又拦不住那个,还被打了好几拳。
裴渊一把将周安康甩开,两下的功夫将那壮汉宛如拖死狗似得拖进了那群芳阁里。
老鸨子又是喊打手,又是卷袖子要叫人来,直接惊动了来接裴渊的小六子。
隔开人群,那老鸨子提着裙子跑出来,“六爷,你可得给我们群芳阁做主啊!”
小六子让人把群芳阁的门给关上,皮笑肉不笑得盯着老鸨子,“你可真给你六爷长脸,我漕帮的贵客,你还想找人给打死?”
老鸨子脸瞬间一白,直接膝盖都软了,让那旁边的龟公扶着给季知欢他们跪下。
现在外头的人都散了,群芳阁里的人都被驱了出去,毕竟在这地界,谁敢跟漕帮的人过不去。
周安康刚想说要不算了,直接被小六子瞪了一眼,“自个的女人被欺负了,你还劝别人别生气?我都替你列祖列宗丢人。”
周安康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朝着舞娘看去。
老鸨子干脆磕头,连那壮汉都瑟缩着不敢动了。
“是我鬼迷了心窍,那梅娘要给人守节,总是得罪客人,我这才叫了个人收拾她,六爷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贵客们也别见怪,是我不是东西。”说着,干脆自己打起了自己的巴掌,下手也够重,打得脸都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