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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不好意思地点头,远夏朝他伸出手:“那还不去上课,赶紧去上课,回头来看书。书给我。”
小男孩有些不情愿:“就是美术课,可以不用上的。”
远夏说:“怎么能不用上呢?你爸妈交了钱的,不去上多浪费,而且旷课也是对老师不尊重。去吧,我把钱退给你,等你上完课再来看。”
“我还没看完。不会被被人借走了吧?”小男孩一脸担忧。
远夏笑着说:“那这本书我另外收着,不再外借了,等你上完课再来看吧。”
小家伙也干脆:“那钱也别退了,等我上完课回来继续看。”
远夏笑了:“你要是信得过我们,那就不退。去吧。”
小家伙将书放到远夏手里,拍拍屁股上的灰,撒丫子就跑,跑了一段,又回头看一眼租书摊,又一蹦三跳地朝前跑,足见心情之雀跃。
有的孩子看书飞快,半小时就翻完了一本小人书,退还后又要借新的。
远夏笑着说:“你确信已经看完了,不再仔细看看?退回了再看可是要花钱的。”
那孩子听远夏这么一说,果然又回去重新翻看起来。
远冬压低了声音在远夏耳边说:“哥,他看得快马上又借新的,我们可以多赚点钱,不是挺好的吗?你为什么还要让他重新看?”
远夏看着弟弟妹妹:“看书最忌囫囵吞枣。不光是他,你们看书也不能只顾着看情节图快,每次看书都要认真仔细一点,要从书中学到一点知识才行,哪怕是一个生字、一个词语都好。而不是看过就忘。”
弟弟妹妹们点头:“知道了。”
他们也在看书,刚刚忙了一阵,来的人少了些,他们也赶紧抓紧时间看书。
快到中午时,租书摊又忙了一阵,下课了的学生和准备回家吃饭的中小学生又汇聚到了公交车站,租书摊又借出去了二三十本书。
有些孩子干脆连饭都不回去吃就坐在这儿看书,远夏赶也赶不走。
下午又有不少孩子过来看书。
这一天一共借出去了一百多本书,照这样下去,一个月也有二三十块钱收入,基本能维持家庭开支了。
第二天,远夏去批发了一些冰棍过来,还从家里煮了一大壶茶来,冰棍放在租书摊边卖,凉茶则是免费提供,过路的和看书的人都可以喝。
中午时分台阶上能被太阳晒一半,有点热。远夏和爷爷一起做了个塑料凉棚支撑起来遮阳,如果下雨,也能遮挡雨水。
第二天人数比前一天更多,很多都是被熟人带来的。
这个年头孩子们消遣方式太少了,没有电视、游戏机和手机,看书显然是极为不错的消遣。
新华书店买书,是不能让人自己挑选的。少年宫也有图书室,但书本种类极少,书被管理员管着,自己也不能挑选,有什么看什么。而且僧多粥少,很多时候都抢不到。
现在一分钱一本书,虽然要花钱,但大部分孩子还是负担得起的,所以都结伴过来看书了。
人一多,租出去的书也就多了。冰棍也能卖一些,这样就是两份收入。
远秋甚至都还想卖吃的,因为中午总有些孩子不愿意回家吃饭。
不过远夏没让,太麻烦了,夏天太热,食物容易坏,没卖出去就浪费了。
他只是敦促孩子回家去吃饭,实在不愿意听也没法,一天少吃一顿也没多大事。
爷爷说,在老家,很多时候也是一天吃两顿的,缺粮食,没办法。
没几天,租书摊就成了这儿固定的一景,生意也渐渐稳定下来。
远德厚适应了怎么登记结账,他年纪大,有点老花眼,远夏还陪他去配了副老花镜。
这样他就能够看得清书上的字,人不多的时候,他自己也能看书打发时间。老人上过三年私塾,能够进行基本阅读。
有了租书摊,家里的基本生活就有了保障。
但远夏还想再找个挣钱的门路,多攒点钱以备不时之需,毕竟爷爷年纪大了,弟弟妹妹都小,都是容易出现突发状况的年纪。
他会修机器,但这年头除了工厂,也没谁需要修机器。工厂有技术工人,自然也轮不上他。
他会开车,但是驾驶证不好考,他还没满18岁呢,也拿不到。而且他这个短期工,别人也不会请。
看来看去,只有倒腾物资做生意,赚点差价。
然而问题也摆在眼前,路费太贵,比如从肃阳坐火车到越城,来回得五块多,关键是越城也没啥东西好倒腾的,两地价格也差不太远。
除非去上海,才能真赚差价,那个车费就更贵了,来回得好几十,就他那点本钱,带回来的东西大概也就是能赚个路费吧。
要是搭便车过去还好,可马安民的车不会开到上海去。
思来想去,远夏都没找到合适的办法。
这天晚上,远夏正在出租屋里看《毛选》,马建设敲门进来:“都考完高考了,还看书呢?”
远夏抬起头,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进来坐。”
这些日子马建设一直跟着他爸出去学车,基本不在家。
马建设在椅子上坐下,打了个哈欠:“今天才回来。明天又要出去。”
“厂里生意挺好啊。”远夏说。
马建设摆手:“这次不是跟我爸出去。我爸一个徒弟自己买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开车拉货,他家里最近出了点事,没法出工,那边活都接下了,不能不去,得找个会开车的帮忙。他就找到我爸了,我爸没空,就让我去试试。拖拉机跟卡车不太一样,要简单多了。你跟我一起去吧,挣的钱咱俩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