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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夏和郁行一一起送了台双响录音机,这下电器就齐全了。
郁行一看着新房里的洗衣机,凑到远夏耳边,说:“要不咱们也买一台洗衣机吧,给爷爷用,他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了还要自己洗衣服。”
远夏看着他笑:“还是我们行一孝顺。我拿不到洗衣机票,得去买,你能弄到吗?”其实爷爷冬天的衣服都是重阳洗的,不过有了洗衣机,就能将重阳解放出来了,毕竟这孩子也上初三了,功课挺忙的。
郁行一说:“我回去试试,学校里好像有发的。我资质不够,分不到,不过我可以跟其他老师买。”
“那就麻烦你了。”远夏说。
马建设过来,虽然打扮一新,还抹了头油,但看着就有点灰头土脸。
远夏伸手去搂老友的肩:“咋了建设?”
马建设叹气:“唉,还能咋?被批斗了呗,说我弟都结婚了,我还没结婚。”
“我都不敢往人群里去,不然也要被问。”远夏笑着说,“不过你前段时间相对象相得如何?”
马建设说:“还不知道呢。”
远夏知道了,那就是没黄,说明有戏:“有好感就先处着,一见钟情几乎不可能。”
郁行一听见这话,扭头去看远夏,忍不住就想起了那个下午,他在轴承厂门口看见一个蹲在地上的少年,当时只能看见一个好看的侧脸,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抬起头来,那张脸便烙在了心底,那算不算一见钟情?
第94章 梦魇
“行一、行一……”
黑暗中,郁行一被远夏的呼唤声惊醒了,他睁开眼,伸手摸身边的远夏:“我在,我在!怎么了?”
远夏没有回应,郁行一只好抬手,摸到床头的灯绳,将灯打开了。远夏双目紧闭,满头大汗,眼角似乎还有泪痕,并没有醒。
郁行一一惊,这是做噩梦了?他将远夏拥进怀里,轻拍他的背:“远夏,夏夏,我在呢,你醒醒,做噩梦了是不是?”
远夏终于被叫醒了,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郁行一,剧烈喘了一下,然后环住了郁行一的腰,用力勒住,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行一,行一,你在,太好了!太好了!”
郁行一被他勒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但他没有提醒远夏,只是在他头上背上轻抚:“我在呢,我在。是不是噩梦魇着了?”
远夏将头埋在郁行一肩窝里,点头:“嗯。”
他不敢跟郁行一说,自己梦见了血肉模糊的他,那曾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痛彻心扉的噩梦。
郁行一没有追问他梦见了什么,只是安慰他:“别怕,梦都是反的。有我在,我会陪着你的。”
“嗯。你一定要陪着我,到我们老得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光的那一天。”远夏抱住郁行一不放。
“好!”郁行一满口答应。
自从过完元旦,远夏就有些心神不安,那些曾经被他淡忘的过去又接二连三地浮现,已经做过几次这样的噩梦了。
是的,1988这个数字对他来说,曾经是个永远也过不去的坎,所以他一直都有点抗拒这个年头,因为1988曾让他失去了郁行一。
哪怕是这一生重来,许多事情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远夏还是有点害怕,他怕意外再次降临,怕郁行一突然离自己而去。
远夏说:“行一,给我唱支歌吧。”
郁行一说:“好。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远夏在郁行一温柔的歌声中慢慢放松,意识逐渐模糊,他最后一个念头是:那些已经成过去了,不是现在和将来,他已经改变了那么多事情,这一件事,依然会被改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郁行一的歌唱完,远夏已经睡着了,不过他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郁行一在他额上轻吻一下,也没抽回手指去关灯,就让它那么亮着,闭上眼继续陪远夏睡。
远夏连续几次做噩梦了,每次做完梦,情绪都特别低落,接下来两天都会像个孩子一样围着自己打转,他猜到那个噩梦跟自己有关,但远夏不愿意说,他也不好问。
早上起来离开家的时候,郁行一推车要出门,远夏说:“路上小心,注意车辆,晚上要是忙得太晚,就别回家了。在学校住吧。”
郁行一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今天不加班。”远夏每次做完噩梦,情绪都低落,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
远夏高兴起来:“那晚上回来吃饭,我买只鸡,想吃白切鸡了。”
“好。”郁行一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这才打开门出去。
两人在门外的路上分开,一个朝东,一个朝西。朝东的远夏骑了一段,突然想起来什么,调转车头,也朝西骑了过去。
不过他没有去追郁行一,也没去越大,而是骑车去了日报社。
他想去看看妹妹,那个曾经14岁就离开他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个快24岁的大姑娘了,他想看看妹妹,也想安慰自己:看吧,妹妹都健康长大了,行一肯定也会没事的。
一路上,他脑海中不由控制地回想着他永远也不想再回忆的一天:那天本该他去送货,只是那段时间他段时间他做了逃兵,拒绝了郁行一的表白,还劝他接受刘岸芷,郁行一很生气,两人还吵了一架。
远夏很痛苦,便想躲着他一点,所以故意到厂里晚了点,却在门口看到已经拉货出门的车子,郁行一就坐在副驾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