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风烟起 第222节
季木……
王静宜停下了手上翻动案卷的动作,有些神思不在。
那日千水湖船上一夜荒唐,第二日她醒来时,人已在季木于上京城南购置的季宅。
虽说王静宜昨夜喝的酩酊大醉, 但她还依稀记得自己对季木做了多么孟浪的事。
王静宜起身坐于床榻边上, 以手扶额,她脑中瞬间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避子汤。
此时房门被轻叩三下, 声落, 门被缓缓推开。
抬步进来的是身着一袭月白锦袍, 手中端着一个黑漆托盘的清隽男子。
仍坐在榻边的王静宜同刚进房门的季木四目相对, 两人都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季木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屋内的一张圆桌上,视线却久久未离开托盘中那只盛着黑褐色汤药的白瓷碗。
男人颀长的身躯立在桌边,只是敛眉沉默。
王静宜顺着季木的视线看去,那瓷碗里是……
王静宜有了些猜测,心中也无由来地涌上些屈辱, 同时又有些自嘲。
自己不是也正打算要喝……
“这是避子汤。”季木的嗓音低醇,他凝眸看着王静宜,道出了王静宜方才猜到的那个药名。
王静宜鼻头微酸,维持了二十年的沉着冷静在此刻瞬间破防。
她猛地起身, 跨步就朝着圆桌而去, 但因腿间的不适, 才迈出一步就往前栽向地面。
而迎接王静宜的却是男人坚硬的胸膛,将她本就酸软的周身硌得生疼。
软在季木怀中,王静宜整个鼻腔内都充斥着男人身上清冽的不知名的熏香气味,此刻王静宜居然有闲情暗赞,这男人的品味还不错。
不过平和只有瞬间,王静宜当即便挣扎要脱离季木的怀抱。
季木眉头微拧,一把将怀中的女人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季木将王静宜放到榻边坐好,而后自己单膝触地蹲下,双手将王静宜的两臂按住,耐心地安抚着:
“王大人,王静宜,你看着我,听我说。”
王静宜胸腔起伏,秀眉紧蹙,看进季木的一双深邃的黑眸中。
季木的两掌自然地从王静宜的双臂顺下,握住她放在膝头的一双纤手,认真道:
“王静宜,我心悦你。”
王静宜被眼前男人突如其来的表明心意,震地有些许呆愣。
季木紧了紧面前女人纤白的手,定定地看着王静宜的一双带着些水光的黑眸,沉沉开口:
“王静宜,我季木求娶你做我的正妻。”
“无关乎昨夜之事。你那么聪慧,应当能感觉到我对你的心意。”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立刻让官媒去左相府提亲。”
王静宜微惊,这男人竟如此直接。
季木又握了握王静宜的手,像是在让她定心一般:
“王静宜,我要向你坦白,我曾经定过一门亲事,但……被女方主动退婚。”
“我从前并没有同别的女子有过多牵扯,也包括那位前未婚妻。”
“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正妻,我季木承诺今后府中不会有姬妾,只你一人。”
“你我可以在成婚前定下契约,如果我季木没有做到对你的诺言,你可以无条件提出和离,并可以带走我一半的产业。”
季木的目光一直定在王静宜脸上,但王静宜面上除了有些许讶异,并未表现出其他。
王静宜也看得出季木言语中的真诚,不过……
无关乎昨夜?那倒不一定。
而之后待众人知道季木的另一重身份,徐州船王季家的独子时,王静宜才明白今日季木口中所言,作为他违诺代价的一半产业是有多么庞大。
一声轻叹之后,季木垂下眼睑掩过眸中的一丝黯然,起身走向房门,却又在门口停下。
季木转身看着神色淡淡的王静宜,
“这碗避子汤,喝与不喝,选择权在你。”
最终王静宜都未发一言,季木抬步出去,带上了房门。
而王静宜在屋中默坐良久后,终究还是起身走向圆桌。她伸手端起那只白瓷碗,将那碗已经凉透了的微苦的汤药一饮而尽。
此时案房外响起几名女官几声不高不低的谈论,打断了王静宜的回忆。
“听说了吗?关内侯的独女同左相府大公子和离了。”
“怎么没听说,关内侯府可是大张旗鼓地发了告示,似乎两家因这事闹得还不太愉快。”
“诶,你说左相府二小姐都被赐婚成梁王妃了,这王大小姐还待这御史台呢,她这侍御史做得有模有样的,该不会不打算成婚了吧。”
“嘿你这话说得,王大小姐有家世有样貌又有能力,成不成婚又如何?”
“那倒是,也幸而大夏女子既能在外经商,又能入朝为官,不想嫁人的女子确实是有不少选择,也免受婆家磋磨。”
“我可是听说了之前有个监察御史辞官嫁人后,因夫妻不睦,整日被她那夫君拳打脚踢,这事儿还闹到了京兆府,真是作孽。”
“打女人的男人可真不是东西。”
“就是。”
“诶,你们还记得之前那位,只来御史台待过几日的御史中丞季大人吗?”
“怎么不记得,长得好看的我都记得。”
“我听说秦右相辞官后,吏部尚书补了右相的缺。而那季大人便由吏部侍郎,升任为吏部尚书。季大人还未到而立之年吧,只怕是大夏历来最年轻的尚书了。”
“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可真是不得了!”
“我偶然间听见嵇大人和徐中丞谈到似乎要给季大人府上送贺礼,我们是不是也该去送个礼啊,毕竟曾经是同僚……”
“人谁记得你我啊,我还不知道你那小心思……听说季尚书还未成亲吧,哈哈哈……”
“男未婚女未嫁,想想都不行?”
“你这会儿倒不怕嫁了人被婆家磋磨,吃夫君拳脚了?”
“看那季大人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样子,怕不会……”
“甭思春了,快到当值的时辰了,散了吧散了吧……”
……
声渐远,王静宜将凌乱的思绪撤回到手中的案卷上,但良久都未看进一个字。
温文尔雅……谦谦君子……
她依稀还记得,那夜的季木,可不是那些女官口中的样子。
以至于那日她从季宅回府之后,恢复了两日才重返衙署。
季木……吏部尚书?
看来她猜的没错。
季木定是太子一派。
太子的手段势力深不可测,而父亲依然一意孤行地同梁王封逸搅和在一起。
一边是太子的舅父,一边又是梁王的岳丈,若说父亲是墙头草都不为过。
不过,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自己还能怎么做……
自太子完婚后,各国使臣带着大夏皇室馈赠的丰厚的答谢礼,揣着一肚子八卦,陆续离开上京城。
鸿胪寺命西戎使团离京沿途的驿站为使团提供大量冰块,用于已故西戎皇子的棺椁,以防尸身腐化太快。
西戎王姜渠义黑沉着脸接受了这个好意。
姜渠义此番入大夏屡屡不顺心,皇儿姜尚还遭此大难,而派去刺杀前西戎王遗孤姜循的人却回来禀道,姜循身边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姜循三丈之内他们根本没办法近身。
姜渠义只好作罢,待回了西戎再做打算。
上京城中有人离开,也有人归来。
端王府世子封肃北回京,他将代表大夏皇室,护送华阳长公主和亲北梁。
上京城,端王府。
封肃北抵京后先行去到太子府述职,交接公务,回府时已是酉时。
世子妃安颜夕于府门处盛装迎接世子归府。
正厅中,封肃北对安颜夕开口道:
“既然你已病愈,此次便可回幽州。”
安颜夕并未正面回应封肃北,而是笑了笑道:
“工部尚书秦府的两位小姐都已定亲,你听说了吗?”
封肃北眸光一厉,面色冷沉。
他从前只觉安颜夕假仁假义,却不知她还如此令人生厌。
而秦琳定亲的消息,他又如何不知。早在他回京的途中,消息就递到了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