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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死灰后他们后悔了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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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命运真的冷血到这个地步,这一次骤起骤落的打击,只会把那些真正在意骆炽的人彻底推进愧疚和悔恨的深渊。
    禄叔把话说得隐晦,但公司内部的公关原本就相当专业可靠,方航等人也同样立即意识到这一点,事情处理得很稳妥,后续的舆论风波没有波及任何无辜的人。
    只不过公司里打了一架。
    毫无章法。
    完全不体面、完全不成熟地打了一架。
    艺人和团队,艺人和艺人部经理,最先谁都按不住冲过去的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小歌手,后来情形变得更混乱。
    淮生娱乐原本就不是个常规模式的影视公司,骆炽没有用公司的规矩约束过任何人,所以这场意外爆发的群架也没有导致任何人被处理。
    ……
    实在太不像话,方航一瘸一拐来见明禄的时候,还托他一定不要对任何人说。
    方航是艺人部的经理,被揍得最惨,身上压抑着的郁气却比前些天少了太多。
    他深吸口气,低着头把情绪全压下去,郑重整理好衣服,对明禄说:“不论如何……”
    “……不论如何。”
    明危亭说:“他们想告诉你一件事。”
    明危亭看向骆炽的眼睛:“从今以后,喜欢你的人,不会再因为喜欢你这件事再受到任何伤害。”
    骆炽那么容易就会被人喜欢。
    替他说话的粉丝被追着挖苦讽刺,替他吵架的艺人被铺天盖地抹黑谩骂。
    旧官博被董事会派人强制接管,在骆炽留下的遗产被分配之前,就连公司里那些死扛李蔚明的经理们,也没少坐冷板凳遭人挤兑。
    所以骆炽不断向后退,从那个光芒四射的吉他手退到幕后,再从幕后的淮生娱乐总经理继续向后退,退进影子里,不让任何人沾他。
    这件事应当在这里被彻底解决,不该再被带到新的世界里去。
    ……
    骆炽轻轻眨了下眼。
    他胸口起伏的频率比平时稍快,手指无意识地慢慢收紧,又一点一点松开。
    要理解这句话,对他来说似乎相当困难。他垂着视线,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把这句话念了很多遍,直到终于开始慢慢触摸到里面的含义。
    “幸运粉丝代表。”
    明危亭碰了碰他的眼睛:“要不要拥抱一下?”
    “……要。”骆炽吸了口气,眨了两下眼睛,“影子先生,我想抱一下。”
    骆炽弯起眼睛朝他伸手:“我想抱一下,我胸口很疼。”
    他笑着说这句话,明危亭把他从沙滩椅里抱出来,把他整个人拥进怀里。骆炽低头抵着他,气息急促,却没有任何水汽溢出来。
    骆炽用力抱着他。
    “影子先生。”骆炽埋在他肩头,低声说,“我的画画完了。”
    影子先生点了点头:“非常好看。”
    影子先生认真考量了半晌:“画的是什么?”
    骆炽没忍住笑了一声,却只是囫囵摇头:“我的信也写完了。”
    影子先生问:“要不要寄?”
    “不寄,是给我的……等手术后再说。”
    骆炽吸了口气,慢慢呼出来:“如果我连看信也忘了,一定要提醒我。”
    影子先生收拢手臂:“好。”
    骆炽叹气:“怎么办。”
    他察觉到影子先生在他的掌心画问号,握住那根手指,自己向下说:“想做的事太多了,我想快点好起来,我好舍不得,我好想活下去……”
    在他肩后的手臂用力收紧。
    明危亭托着骆炽的脸,放轻力道让他抬起头,骆炽的睫间没有任何水汽。
    那双眼睛里没有雾和水色,光很亮,不闪不避地看着他。
    “标准的术前不安,我紧张。”骆炽挺胸昂头,镇定解释,“今天是第七天了。”
    明危亭仔细看他半晌,也叹了口气。
    骆炽不明就里,眨了下眼睛,拉过他的手画了个问号。
    “这样显得幸运粉丝很不酷。”
    明危亭伸手拢住他,第一次低下头,把额头抵在骆炽凉润的颈间:“我已经紧张七天了。”
    骆炽有些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他愣了几秒钟,随即毫不客气地笑出声,学着影子先生的动作,按住肩头的脑袋不由分说一顿揉搓。
    明危亭被他活力十足地蓄意报复,眼里也慢慢带出一点笑:“还紧张吗?”
    “紧张。”骆炽当然点头,“想要活下去才紧张,想要活得好才紧张。”
    骆炽大声说:“这叫求生欲。”
    “万一术中出现意外,所有应急手段都用完了,就要靠患者的求生欲。”
    他照顾任姨的时候看了很多资料,其实非常懂行:“影子先生必须要上岸,必须要追星追到九十三岁。”
    明危亭跟着轻笑出声。
    他抬起头不说话,只是眼底更暖,任凭骆炽痛痛快快揉过了瘾,才把骆炽重新抱进怀里。
    按照荀臻给出的方案,最好在术前提前几天就开始住院。
    这样能让骆炽尽快适应医院的环境,也能随时对骆炽的身体状况进行密切监控,随时对可能有的突发状况作出调整。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骆炽对医院潜意识里的本能抗拒——这种抗拒并不受主观意识控制。如果导致骆炽的状态有所下滑,影响手术,反而得不偿失。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原本打算一直在望海别墅待到术前。
    “我的事都处理完了。”骆炽握住影子先生的手,“带我去医院吧。”
    明危亭扶着骆炽的头颈,低下头。
    他认真看进那双眼睛,确认了里面的确没有任何一点不舒服和勉强,才回拢住那只手。
    “头不疼了,胸口还是疼。”
    骆炽知道他在检查什么,玩心忽起,一本正经开口:“今天的话对情绪的刺激太大了。”
    明危亭看到他眼里明明朗朗的笑,就知道骆炽没有认真,却还是把手按在他胸口:“这么严重?”
    其实早不疼了,还连烫带暖涨得慌,但骆炽当然点头:“这么严重。”
    “怎么办。”明危亭学着他之前敲自己,敲了敲骆炽的胸口,“不要疼了。”
    骆炽这些天时常反思,觉得影子先生变得幼稚一定有自己的十成责任,笑得忍不住咳嗽:“好好,我听见了,它说——”
    话说到一半,骆炽迎上明危亭的视线,却忽然不自觉怔了下。
    ……
    影子先生很少这样看他。
    明危亭的视线静静落进他的眼睛。他被抱着坐起来,被摸着头发轻轻揉了揉……剩下的这些动作倒是都很熟悉。
    明危亭一手拢在他脑后,轻轻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它说什么?”
    骆炽张了张嘴,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忽然变小:“……说,有一点跳。”
    何止是有一点跳,他的心脏可能差一点就从胸口跳出来了。
    幸好他血压一直都很低,激动倒也不会头疼。不过等手术后一定要开始养身体,不能让血压再这么低了,听禄叔说血压低会容易晕船……
    乱七八糟的念头忽然都在某一刻暂停。
    明危亭低下头,把手掌按在他左侧的胸腔上,暖意隔着衬衫的衣料渗进去,他的心跳从里面撞出来。
    “我很感谢它。”明危亭说,“上次它只停了很短的时间,就又跳起来了。”
    骆炽毫不犹豫替自己的心脏发言:“这次停都不会停。”
    明危亭笑了笑,他抬起头,认真看了骆炽很久,一直久到骆炽几乎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他的眼睛。
    ……在邮轮上,有种相当传统的标准礼节。人们在打招呼的时候,会吻手致意。
    它最早代表真诚的问候和感谢,也代表诚挚的祝福和敬意,后来这种礼节逐渐变得流传和常见,常见到几乎不带有更多的含义和特性。
    明危亭握住骆炽的手,他郑重地对骆炽的心脏问候和道谢,感谢它把骆炽从水里带回来,也感谢它一直陪骆炽坚持了这么久。
    接下来不会再疼,会有很多可以把整个胸口填满的值得高兴的事,所以一定要在接下来也特别坚强。他们会一起去养一个小海螺。
    然后明危亭低下头,挪开手,轻吻他胸腔下热烈跳动的心脏。
    第59章 手术
    手术前该做的准备很多, 但需要病人亲自做的其实非常少。
    骆炽住进医院,除开被拉去做了一系列身体检查、又戴上了一堆零零碎碎的仪器导线,再没了什么别的事, 只剩下遵医嘱卧床静养。
    因为实在太闲, 骆炽就又忍不住问影子先生借来了电脑。
    这时候病房里很清静, 走廊里也没什么人。
    本身就是单人病房,虽然难免到处都是嗡嗡运转的仪器、药物和消毒水的味道也很明显, 但整体的布置依然足够温馨舒适。
    窗明几净,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得房间有种懒洋洋的暖。
    明危亭被荀臻带去做最后的术前告知。骆炽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玩电脑, 一抬起头, 就看见了影子先生雷打不动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骆炽醒来后, 其实就已经不需要看到外套才知道影子先生会回来, 但这个习惯还是一直被明危亭保留了下来。
    有时候因为身体虚弱或是实在太疲倦,骆炽会一不小心就睡过去,醒来的时候, 还会发现那件外套不知什么时候被盖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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