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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缔观察了半晌,见里面并未有异动,便打开手机闪光灯,把门板推到靠墙,大着胆子立在了门口进行进一步的探查。
黑暗里忽然响起了风声,赫缔定睛望去时,一个人影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吓得差点叫出声,可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啜泣声。
赫缔把光打到自己身上,才发觉那是一个泪眼婆娑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三十不到,披着一头海藻般的浓密长发,形容秀美而贞静,落泪时都压抑着哭声,赫缔虽不认识她,但见了此情此景,很难不生出同情之心,况且想到她同自己一般,都在受机构欺压,还极有可能是原主的亲友,他也跟着有些难过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备用的手帕给她:“别哭……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话慢慢说。”
没想到他这话一出口,女人两道浓淡相宜的眉就蹙了起来,满怀忧虑地望着他:“Hedy,你……”
“我……?”
赫缔先是呆了一下,随即回想起了梁蕴那番“惊喜”发言,终于反应了过来:“其实我之前坠楼有了后遗症,跟坠楼相关的所有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女人一听这话,仿佛终于是忍不住,闭上眼睛哭出了声音。
被亲近的人忘记了,当然是一件很痛心而委屈的事,赫缔非常理解,不过行为上也只能手足无措地道歉,没想到她哭着哭着却是笑了,好像喜极而泣。
她接过手帕,抹掉了脸颊上银星似的眼泪,极力地摇了头:“不用道歉,你是为了救我才摔下去的,你现在健健康康活着就很好……记忆没有了也没关系,总能够找回来的。”
她说着,伸手抚摸了赫缔的脸颊,眼泪又一径地流向了腮边。赫缔震惊地望着她,望了半天,感觉她不像撒谎,是真的为他幸存而感到高兴。
赫缔思忖一番,开口道:“其实,我一直有想着要把事情记起来,可是他们根本没有积极治疗我的打算,而且我身边的人全部被换了,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我怀疑他们是有事瞒着我,不想让我想起来。”
女人默默听完,沉吟片刻:“……我知道了,那我就从头开始讲坠楼的事吧,你有什么疑问随时问我。”
赫缔一点头:“好。”
“这件事,要从我怀上我们的儿子开始说起。”
“啊?”赫缔差点跳了起来,“我、我们有孩子?”
他指着女人,结巴得越发厉害了:“你、你是我……我的什么人?”
女人看着他,眉宇间缭绕着悲伤的气息:“我是你的爱人,Olivia。你坠楼时,我们的儿子还没出生,只在我肚子里待了两个月不到。那时候你不想和别人结婚,更不想让我们的孩子从出生就被囚禁在大厦中,所以计划带着我逃跑。”
她说起原主,赫缔这才从瞠目结舌中恢复过来——原来原主和自己竟有相仿的心路历程。
赫缔百感交集:“那么你们……我们是怎么逃的?”
Olivia深深叹了口气:“你出生于圣芳济医院,平日生病时也会去那里,你母亲去世的地方也在那儿,所以你对那儿的楼层分布可谓是了若指掌。那天你借口陪我做产检,一起到了圣芳济医院,通过胁迫的方式,逼着主治医生替我们打开安全通道逃走,结果……”
她垂下眼帘,似乎在强行镇定自己的心绪,顿了好一会儿才道:“结果我们都被骗了,我们被送到的其实是这里。”
赫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这里不是圣芳济医院?”
“绝对不是。”Olivia的眼神很坚定,“这里仿造了圣芳济医院的模样,其实是个见不得光的私人建筑,多半是机构算到你会逃走,特意设局才布置成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赫缔:人已傻,勿牵挂。】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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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缔摇摇头,又摇摇头,嘴里喃喃道:“不会的……怎么会是这样?”
Olivia的话过于离经叛道,最主要的是,如果成真,相当于封死了他和商睿逃走的又一可能,而他在情感道德上也会陷入尴尬的境地,所以他不敢相信,他甚至期望Olivia是在帮着机构骗他,动摇打击他的信心。
不过他还没疯,所以并没指责Olivia,只是问她:“你说的这些,有没有凭据?”
Olivia似乎被他的问话伤到了,眼睛一眨,眨出了一颗极大的泪珠,但是她用手一抹,哽咽着答道:“你坠楼的地方,就在连接两栋楼的那座天桥上。当时机构用枪支瞄准了我,本来是想以我的人身安全威胁你,结果枪走火,打碎了天桥的玻璃围栏,你推开我的时候没有站稳,就……直接掉了下去。”
她把手掌摊开伸到手机的闪光灯下:“当时我爬过去,看到你摔得腿都折了过去,口鼻都流出了鲜血,我以为你不会得救了,也想着要随你去,结果他们拉扯走了我……这些疤,就是当时被碎玻璃割伤留下的。”
雪白的灯光打在她纤细的手上,照亮了手指手掌上交错纵横着细长的伤疤,一道道泛白的、凸起的肉色。
赫缔不知为何,心头忽而疼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Olivia收回手,又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项链给他看:“这是你亲手做的,你认得吗?”
赫缔低头去看,那项链上有个木头做的六边形吊坠,上面画了精美的图样,他想起自己好像也有那么一个类似的物件,现在看来应该是做的情侣款,只是他没有习惯戴饰品,所以在某一次洗澡过后,就收进抽屉的首饰盒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