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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我醒来她和爸爸就回来了,但是我醒了好多次,他们都没有回来。]秋应华说,[我不明白。]
“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秋应华背对着他不断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镇长和叔叔阿姨们知道。]
[他们说……]
他话起了个头,却在此停住了。
夏濯等了十几秒没等来下文,只好继续往下催问:“他们说?”
[他们说,爸爸妈妈是不要我了,他们丢下我去别的地方了。]
“谁说的?”
[他们都这么说的。大人们,还有我的朋……同学们。]
夏濯皱起了脸,否认道:“他们那才是在骗你。”
秋应华伸手抱住了球,手指揪在一起,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朋友弓着背并着脚尖站起来。他没有转过身,垂着头似是在看地面上的那串血迹,[那哥哥你知道爸爸妈妈在哪里吗?不是不要我的话,为什么不回家呢?]
夏濯一愣,心道糟糕。
身体上的不适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一不小心就说了句不该说的话,照这么下去秋应华肯定会问他父母的下落,他万一说是死了导致这小孩黑化了怎么办?
关渝舟拍了拍他的后背,上前走了半步接替了他的问话工作:“你为什么会信他们的话?”
他没有回答“知道”或者“不知道”,直接岔开了这个话题。
[为什么会信……]
秋应华好久都没说出原因,却一点点地转过了身。
他将正面露在三人眼前,身上的确未着片缕,好在自带的圣光将隐秘的部位都遮住了。再往上瞧,夏濯总算明白了没有脸到底是怎么个没有法。
字如其面,面部平整成一张白纸,五官像是被用橡皮擦抹去了,没有任何狰狞或者血腥的倾向,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我长得很吓人吗?]
夏濯:“……”
这怎么说,脸都没有还怎么看吓不吓人。
不过按照人类常识来看……应该算得上吓人吧,可他提前脑补了更恐怖的画面,因此现在心里波澜不惊,甚至感觉受到了安抚。
“不会啊。”
[真的吗?]
“骗你干嘛,你看我像是被吓到的样子吗?”
[真的吗?]
“真的啊。”
[真的吗?]
夏濯:“……”
他告诫自己要耐心一点,“真的,问多少遍都是真的。”
得了三次肯定回答的秋应华毫无征兆笑起来,什么都没有再说,身上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撒谎的人要掉脑袋哦。]
这是夏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他忽然觉得方才的问题下似乎埋着什么不对劲的气息,但仔细思考却又毫无头绪。看着人影一点点消失,他重新打开了手电筒,秋应华带走了球,已经不在这个房间了。
出现得有些突然,离开得也有些突然。
覃念确认人消失了,这才抚了抚胸口松口气,“夏先生好厉害。”
“啊?”夏濯不明所以:“我做什么了吗?”
“您说了几句话就让他自己走了。”
“是关渝舟反应快,我差点就卡壳了。”
“那您也很厉害的,我都不敢和他对话。”覃念心情有些不佳,盯着镜子里的小黑发起了呆,“他妈妈明明对他很好……他却不知道。”
“到头来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信是父母不要他了。”夏濯扶着关渝舟从地上站起来,就蹲这么一小会儿膝盖都有些酸了,“我觉得有这种念头的孩子本来心里就有些阴影,根扎得不牢固,所以别人吹吹耳旁风就能把他给吹动。”
关渝舟垂眼看他:“注意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了吗?”
“那当然,我很细心的。”夏濯还不忘夸自己一句,“你之前不是说是第三个死亡条件么,现在已经提两次了,是不是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恐怕很快会有第二次见面。”关渝舟说:“他给了参与者一个提醒,不能被他的模样所吓到,所以——”
夏濯没等他把话说完,接上道:“所以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可能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嗯,下次出现的话也许不能再用这么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了。”关渝舟稍作停顿,“万一又出现了上回单人时停的情况,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回答他就好。当然,我是说万一,最好的情况是我们三个互有照应。”
“最好的情况不应该是他不再出现吗?”
“这点不太现实。”
夏濯脱口而出:“这里本来就不是现实,万事不能以现实角度来看嘛。”
关渝舟被堵了一嘴,失笑道:“嗯,你说得对。”
夏濯想了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下次他再出来时我就把自己眼睛给蒙上。只要我看不见,他长成克苏鲁都行,他问多少遍吓不吓人我否认就是了。”
听见陌生词汇,覃念疑惑地小声问:“夏先生,克苏鲁什么?
“是一种很酷的生物。”
天花板咯吱响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摩擦过,紧接着绵延的拖行声明显起来,但独独没有脚步声。
三人屏住呼吸,听着这声音顺着楼梯口一点点挪过头顶,朝着更深的地方而去了。
覃念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再次紧绷起来,也不管克什么苏鲁了,将镜子重新放到八音盒中递还给关渝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