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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哪是我贪嘴啊,都怨您做的好吃。”
夏濯驳了一句,他拉着把手想将门关上,用了点力门却纹丝不动,顿时带着点疑惑往外看,似是奇怪门为什么卡在半途无法关死。
明明面对着几位参与者,他的眼中却只映出了空荡荡的院子。
关渝舟站在他不远处,目光穿过他随风而动的发丝,看见了屋内的挂墙日历。
在他们交往一年后,夏濯带他偷偷回司家见了父母,结果还上演了一出小闹剧,前一秒少年腰杆笔直地带着一副百折不挠的表情出柜,下一秒就拽着他被司叔拿着扫帚追着满院子到处跑,嘴里不断顺畅地说着讨饶的话。怕丈夫真把孩子给打伤了,方姨也顾不上锅里在煮东西,匆匆关了煤气灶就跟在后头劝,最终演变成四个人绕着这个小院子上蹿下跳,闹得隔壁邻居踩着凳子看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关渝舟忍不住嘴角弯出一抹怀念的弧度。
夏濯是真的从未打算藏住他,无畏又直率地将他从阴暗处拉到了太阳下。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一切的转变都是从那条朋友圈开始,他逐渐受到了他人的关注,从而与外界搭建起了桥梁。
可现在梦境中的夏濯并未遇见他,也就自然没有领他回家这么一说。在这里,夏濯只是回了趟家,和养父母团聚了一日。
“淼淼,怎么还不进来?”方姨看他仍呆在门口,不由得问道。
“马上来!家里门怎么回事,好像关不上……”夏濯一边嘟囔,一边去检查门轴。
“怎么会关不上呢?刚才还好好的。”虽然也觉得纳闷,但方姨并未放在心上,“关不上就算了吧,等你爸回来再弄,你就别折腾这些活了,万一待会儿一不留神把手给夹到……”
哪怕在拟造出的世界中,方姨对夏濯的关心仍然不似作假。关渝舟不想再看下去,从入梦到现在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他和之前几回一样,伸手触到了夏濯的身体。
一道彩色的光晕随着相触的地方朝四周扩散,忽然的,四周起了风。
树叶无声地晃动,那阵风对准了导致场景崩塌的始作俑者,向他猛地扑来。屋内方姨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天空像铺了一层厚重的黄沙,天色昏黄得宛如末日降临。
这变化来得太迅速,所有的绿植都消失了,低矮的院墙也随着一切坍塌化为虚无,夏濯越来越透明,直到身影完全不见后,第七颗水晶从空中缓缓坠落。
尘土被高高扬起,在他们面前汇聚成了一堵厚重的风墙。
覃念捂着嘴咳嗽起来,他身形太过瘦小,不禁倒退了好几步,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他泫然欲泣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另一具灵魂掌控了身体的操纵权,又奋力地顶着风站回关渝舟身边,“先生,这风有古怪。”
“嗯,我知道。”关渝舟颔首,随口叮嘱他:“你自己当心。”
梦境里沙尘暴的天气很少见,但这不代表他们没了解过。它带起的细小颗粒会糊住人的视线,进入人的身体引发一系列疾病,最重要的是,若是短时间内找不着出路,他们很可能会窒息死亡。
关渝舟沉默地攥着那颗水晶石,冰冷的温度刺激着肌肤,像是刚从深渊冰窖里打捞出来的东西,光芒非但不能让人感到温暖,还有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一个个虚假的场景似是都由这么一小颗水晶作为载体,他眯眼看向那道矗在面前的沙墙,忽然伸手探了进去。
里面被牢牢包住的东西极端排斥他的靠近,粗粝的石头利如刀刃,毫不留情割破了他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一道道见血的口子。他却好似感觉不到那种疼痛,毫不停顿地继续往里深入,快速地搜寻着什么。
就在整条胳膊都要被掩盖在风沙中时,他的指尖总算摸到了东西。
似乎是个坚硬、光滑、带着刺骨寒意的墙面。
不规则的凹槽覆在这面墙上,似是原本该有什么物品镶嵌在其中,但被人给收走了。他没有迟疑,顺势将刚得来的水晶卡进去,瞬间身边感受到的风力跟着减少了。为了确认这不是什么错觉,他把仓库里其他的水晶块也一一填上,每使用一颗,风的范围便缩小一点,最终尘埃落地,黄沙在脚边铺了一片。
他们灰头土脸,谁也顾不上收拾一下,目光都不由自主锁定在了沙墙消失的后方。
——那是一扇黑磨砂意式卡门。
褚津靠近了些,没怎么细看就笃定道:“这门看上去很贵。”
实际上也是如此。
那扇门是双开结构,足有四、五个普通防盗门宽,典雅复古的金纹低调地装饰着门面,两边把手也被特地改成了龙头的形状,想必屋主是个很注重身份地位的人。
庄严、压抑、不可侵犯,这是它给人的第一印象。
银白色的石狮子立于一左一右,威风凛凛地当着哨兵,总觉得一越界便能张口将人给生吞活剥了。
褚津解下兜帽,抬手把头发里的沙石往下掸。灰从余子昂面前飘过,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往一旁让了几步,“你知道这门通往哪吗?”
话是问离门最近的关渝舟的。
也不算是问,因为他已经看见了关渝舟那阴沉得好似能滴下黑水的脸色,这种神情无异于在变相地告诉他答案。
听见声音,关渝舟攥成拳的手才缓缓松开。这一过程不长,但指甲已经在手心里留下了一道深陷的痕迹,只有他知道在看清这扇门的那一刻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