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瑶想了想，把双手环抱在胸前，压低声音呢喃：“但我从看见TLS拟人形象开始，一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怎么了？”
    辛瑶侧头去看天空：“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就是想不出来。”
    尤莉萱笑道：“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逼真的人工智能, 所以太激动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逼真的——”
    “啊, 等一下。”听到这句话，辛瑶脑中的一根神经突然被拉成一条直线。
    “怎么了？”
    “啊, 我知道了。”辛瑶双眼瞳孔放大，目光放空。
    尤莉萱好奇：“知道什么了？”
    是哑巴。
    她的家里，明明也有一个人工智能。
    虽然那个人工智能的计算推衍能力远远没有TLS强大, 但他却有着人类的仿生躯壳, 并且在十五年的时间里, 完美地伪装成了一个正常人类。
    “没什么。”辛瑶赶紧笑着扭转话题，“我刚刚就是想到，要是把TLS装进一个和人类外表一样的机器人里面，以TLS的水平，应该没人会发现它是人工智能吧？”
    “确实。”尤莉萱顿了一下，马上举一反三，认真思索道，“应该已经有人这么做了吧？把TLS装进仿生人里，让它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以它的知识储备量，它不仅可以当大学老师，还可以去中小学幼儿园当老师。”
    “但密山丘大学还没有。”
    “我觉得没有普及的终极原因在于，老师会因此失业。”
    “……”
    “我找找看。”尤莉萱在手机上搜索资料，“啊找到了，征鸣师范大学在三十七年前开创了把TLS载入仿生人的先河，让TLS和大学生一起学习，一起做论文。”
    辛瑶侧身：“啊，然后呢？”
    “因为TLS做论文能力吊打所有学生，一年以后，这个项目就停止了。”
    “那么当老师呢？有人让TLS当老师吗？”
    尤莉萱继续翻找新闻：“有的，有一段时期，好几个学校联合让TLS以仿生人形态在大学里任教，但因为导致学生疯狂挂科，最后这些尝试也陆陆续续取消了。”
    “……”辛瑶捂头，“我很理解那些学生的感受。”
    要是TLS出任生物学院的老师，她的平时成绩和期末成绩也分分钟挂在它手里。
    尤莉萱也庆幸：“就算TLS再像人，它本质上也只是个机器系统，在学术上非常严格，没有一点人情味——还是我们人类老师最好了。”
    “嗯嗯。”
    辛瑶其实还想到了——哑巴被送往绿星藏匿，是因为觉醒了自我意识，而TLS可以堂而皇之地载入仿生人，得到阿思卡联邦的许可，是因为没有自我意识吗？
    这么说来，TLS的思维能力，还没有哑巴的水平高吗？
    从感情上来看，哑巴确实比TLS出色得多——哑巴可以在生活中关照家人感受，还能珍惜她保护她，没有绝对服从概念，甚至优秀到可以对制造自己的主人翻个白眼。
    而TLS严格按照既定的运行逻辑发展，无论虚拟形象多么仿真，本质却始终不近人情，一言不合就让学生挂论文，成为无数毕业生心中的噩梦。
    辛瑶打开手机软件，给哑巴发送消息：【你们最近好吗？】
    信号传播需要时间，大约两个小时后，哑巴接收到消息，头脑中枢回复两个字：【很好。】
    辛瑶看着手机笑了，笑了一会儿，她打起精神继续看书，并在网上搜索教学视频来辅助自己理解过于先进的化学和物理概念。
    在学术活动月，课程安排少了，辛瑶有了更多时间来补习功课。
    “五方论文竞赛”很快正式开始，TLS提前把模糊的论文关键词通知了密山丘大学——
    【游轮，声音，来源】
    除此之外，时间不详，地点不详，内容不详。
    学生们收到这则关键词通知后，和往常一样陷入茫然。他们提前在网上查找信息，没有找到哪个游轮发出奇怪声音的新闻。
    也就是说，大学要闭着眼睛搭配出小组成员。
    密山丘大学快速响应，各学院老师召开会议，每个学院都推荐了自己的人选，经过讨论，他们从众多报名者中挑选了两名学生，再全磨硬泡地挖来一名原本没有参与意愿的学生。
    一名是大三，两名是大四。
    一名是男生，两名是女生。
    一名来自机甲学院，一名来自教育科学学院，一名来自信息技术学院。
    这三人都是各自学院的佼佼者，他们的专业知识不见得与竞赛内容匹配，但强者是可以把技能融会贯通的。只要他们收集处理信息的能力够强，给他们一根网线，他们就能抽动此地的蝴蝶翅膀，给遥远的陌生彼地带去一场飓风。
    生物学院在十个大教室开设了“五方论文竞赛”直播。
    所有大一大二学生必须坐在各自学院的教室里观看本校视角的直播，大三大四由于论文任务繁重，没有强制收看直播的要求，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在手机和光屏上围观。
    TLS规定的观看时间跨度为上午八点至十一点，下午两点至五点，晚上七点至九点。
    十一月四日，TLS通知了集合地点，密山丘的三个学生登上飞车，在当天晚上到达比蒙星集合点，与其他四个学校的参赛者见面，一起入住了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