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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石灰雨造成的伤害是之前的几倍,尤其是最靠近门的几个人,他们身上沾到的石灰最多,痛的满地打滚,永春城门口的地是用三合土铺成,吸水性很差,方才倒下的热水有不少都还在地面上,这一打滚就让原来身上一些没有碰到水的地方又沾到了水,惨叫声越来越大。
这一情况让后方没有被撒到水的人都颇有些莫名其妙,在他们看来前头这些人只是淋到了热水而已。而氢氧化钙对皮肤的腐蚀性并不强,看上去也就是皮肤发红而已,这更让倭寇们觉得就是被水烫伤而已,他们互相踹了几下还在地上翻滚的人,见他们不起来就啐了一口,示意别的人顶上,继续撞墙。
永春人在上头注意到了这个变化,见这批人正是方才没淋到水的人补上的,夏安然示意不要浪费生石灰了,直接浇热水就好。
直到重复了两三次,倭寇终于有人意识到,白粉可能并不是这群汉人为了迷住他们的眼睛洒下来的,而是另有目的。
这让倭寇头头很是恼火,眼看着城门要破,但是现在汉人突然拿出来这种莫名其妙的武器,因为对这种不明之物的恐惧,让倭寇们战前喝下去的那些壮胆酒也清醒了过来,他们的伙伴还在地面上翻滚。
这一声声的惨叫让他们萌生了退意。
有人从之前的热血冲头状态中清醒了过来,觉得他们其实也没有必要攻破城门啊,他们完全可以去附近的乡村里面去抢米,这个位置理他们的船有些远,之前偷偷潜伏过来时候也是翻山越岭的,每个人都还要搬运回去……本来就运不多,何必要破城呢?
人一旦有了退意,动作就会表现出来,反倒是永春人见到这个方法有用,举着水盆的手都不觉得酸了,他们在城门上敲着水盆作势要扑,看着那些倭人想要躲闪又顾及着手中树干的模样,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男人只要鸡血上头,就没有个怕字了。
夏安然也跟着上了城墙,看下去,倒下的不过十多人,倭寇也不傻,慌乱了片刻后,就见领头人将滚在地上的人的衣服扒了下来,抖了抖,然后包在了自己身上,其余人也都有样学样,也跟着抢了人的衣服包在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料不够,就罩住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他们撞门也的确不需要视力。
夏安然问县尉“弓箭可是准备好了?”
他得到了确认的答复后,让开了身子,让弓箭手就位。
他自己也接过了弓,永春县善弓之人不多,夏安然也是进学后才学会的,他的箭术一般,但是如此近距离,又是自上而下,下头人口密集,只要有基本知识的,都能射中几个。
方才倭寇们为了抵挡落石,都举着盾牌阻挡,当时经过刚刚一轮石灰水,大大打乱了他们的节奏,乘着倭人还没有调整过来,永春人搭箭,猝不及防下倭寇倒下了几个,剩下的人动作极快得举起了盾牌,俯身躲避箭阵。
箭不可多用,尤其是永春这种本来没有扛外敌经验的城镇,他们武器的存货本来就不足,见到他们整合了队形,夏安然又生了一计,水攻完了,不妨火攻。
之前就已经收集了一定量的食用油,这个是宋启明下令收集的,他让人取了稻杆,切碎后浸泡于食用油之中,稻杆中空,很快就将油吸了进去,这些稻杆被单独放在一边,见夏安然收弓,宋启明立刻跟上,他命人将稻杆先行洒下,倭人自然不知道他们已经不再射箭,依然保持着动作,听闻噼噼啪啪的声音更是一无所觉,继续用盾顶在头上。
他们的盾当然不是军队所用盾,不过是锯了木头拼起来的木盾而已。
木盾怕火。
稻杆一落到盾上,油就留了出来,见状衙役们将剩下的一部分油又破了上去,然后丢下了数根火把,引起了火,倭寇自是又是一番手忙脚乱,他们借着地上有水,就想要将盾牌浸入水中,只是盾牌上有油,油触碰到水很快蔓延开一片,见到倭寇又有了骚乱,永春人不需要夏安然提醒,直接弯弓搭箭。
如此一轮,攻城的倭人被搞得狼狈不堪,但是这也激起了他们的血性,在领头人挥刀斩杀了几个想要撤退之人,他抬头瞪着永春城,喘着粗气,眼中血丝暴起“我一定,要攻破这座城!”
“我要用,这些人的尸体,给我当座位!”
“我要用他们领头人的头颅,给我装美酒。”
“杀!”
“杀杀杀!”
倭人们被这一激,再也不顾永春人的骚扰,他们扑灭了盾牌上的火焰,重整队形,一队人举盾阻挡,另一队人负责撞门。
如此之下,永春城门不免摇摇欲坠。虽有堆料挡住门,但也不过就是拖延而已。
夏安然撕下一截布料,将刀同手捆在了一起,他换下了官袍,对着苏启明道“大人,还请暂避。”
苏启明静静看着他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就见他也将官袍一脱,叠好,又摘下了官帽叠在了上头,他深吸一口气拿过了边上一个兵士的刀,学着夏安然,也用布料将刀缠在了手上。
“胡说什么呢。”
“永春县县令夏安然安在?”
“夏安然在!”
“本官命你,下城墙,领青壮年护妇孺先走。”
“大人!”夏安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得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