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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成之后,李榷郭汜二人抢尽风头,也抢尽了仇恨,他稳坐幕后,不再献计。
直至这二人犯蠢,竟走上了董卓的老路,开始诛杀百官、掠夺百姓。
更有甚者,他们侵吞了小皇帝用来赈灾的钱粮。
也因此迎来了帝王之怒。
在此之后,这二人不急着修复和小皇帝的关系,而是变本加厉折辱之。
自此,贾诩也能断定,此二人无可扶之。
自那之后,他更是低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跟在东迁的路上,他到底于李榷郭汜有恩,这二人自然不可能短缺了他的粮食,他便用自己的这份粮稍稍接济了几个看的顺眼的宦官,看着他们将粮食递到了小皇帝那儿。
就贾诩看来,小皇帝经过这一番机遇,或可破茧,或就如此一蹶不振。
究竟是哪一种呢……他颇有些事不关己又有些兴致勃勃。
小皇帝乘着李榷郭汜二人内讧之时,连夜出逃给了他答案。
面对前来寻他求援的李榷,贾诩手中把玩着鹅毛扇,面沉似水。
他以无必要,以及不可分兵为由制止了想要派兵追缴的李榷,此后便静观事态发展。
如他所预料的,小皇帝可能当真能算是得天眷顾,居然靠着那寥寥数人,同曹操接上了线。
天注定,汉传承未灭。
贾诩也在这一刻做出了决定,他在此时做出了站队。
于是他笑眯眯得对着表情极其纠结的夏安然说道“诩听闻学校中,有月月考之策,以此摸清学子知识,更利于师长因此施教,诩也有去询问过水镜先生出卷之法,只是水镜先生告知诩此技均为夏主簿所想。”
“依诩之浅见,此法甚妙,若仅用于学子上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风度翩翩看上去极为忠厚老实的贾文和冲着东方作揖“若是用在为天子择良才之上,当为济世妙计。”
夏安然为二人点茶的手顿了顿,他抬眸,目光紧紧盯在了收回手之后安然端坐的毒士身上。
后者表情安然,眉目舒展,看上去就和没说出方才那番话一样。
这是第一个人,明确得将以试选才说出了口。
事实上,从兖州学校开启了入学考模式,就有人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但是之后曹营依然在火热的大改建当中,这件事在诸人的关注中并没有被改进,下头举荐上来的人才曹操也一盖接纳,并没有作妖,众人虽然心中还是吊着这一根弦,但是都是以观望态度。
夏安然眸光落在茶杯之上,他面色不动,将茶盏推到了贾诩面前,后者道了一声谢,举杯轻嗅,“此香馥郁却又轻浮。”
他轻轻啜饮一口,笑道“滋味却是踏踏实实的,同诩看曹营的感受一样。”
青年稍一震楞,他眼眸一抬,看向面色有几分恬淡的男人,后者笑道“未至昌邑前,诩一直在想,曹公治下当是如何?”
“以诩对曹公的了解,当是一法治极严,世家荀贵若非被打压,便是水火不容的城市。”
“到了这儿,却有些出乎诩的预料。”
“荀文若之才,诩心中有数,他擅治,却本身即是世家,又是荀氏如今的宗长,于世家同曹公之间,定然两相为难,钟元常荀公达亦是如此。”
男人静静看着他,眸光微微闪动。
“戏志才同郭奉孝二人虽有大智,却以战为长,所行阴、阳谋用于此道,便有些大开大合。”
“唯一的意外便是夏主簿。”
“极好的一招润物细无声。”
“若诩所料不错……那麦田天降字,应当也是夏主簿所为吧?”
夏安然眨眨眼“贾公误会了,那字一夜出现,非人力可为,安然亦是无能为力。”
贾诩轻笑,他稍稍挥动了一下扇子,眸中却无笑意,墨黑色的瞳仁如深渊沉沉“夏主簿不必如此,诩此来,便是为了开诚布公,其中隐秘,吾自不会为难公。”
“公亦不必强辩,”
闻言,夏安然也笑了,他将茶盏放到了一边,黑亮亮的眼睛对上了贾诩的双眸“那,公又想要从安然此处得到什么答案呢?”
“诩有自知之名,论治世之才,吾比不得荀文若,若以领军之能,亦是比不得郭奉孝,唯有一点,说来惭愧。”贾诩以鹅毛扇轻点自己的双目,“吾痴活数年,也唯练出了这一双眼睛,还算的上明亮。”
“诩欲以择官法,为投名状。”
“故,还请夏公相助。”
夏安然最后还是没有直接答应他。
但此似乎亦是在贾诩的预料中,贾老狐狸摇着他的九条毛茸茸大尾巴慢悠悠晃走了,倒是弄得夏安然一脸的郁闷。
他后来也去找了荀彧,荀彧听闻他和贾诩的对答之后只笑了一下“景熙,这才是贾文和的投名状呢。”
夏安然一愣,有些不解,荀彧放下了自己执笔的手,挽袖起身,他拿了桌案上的一叠酥饼,放到了夏安然的面前,自己更跟着在他身边坐下。“在寻你之前,贾文和可不曾寻过吾等。”
叼起一块酥饼的夏安然闻言瞪大了眼,他此刻腮帮子塞着酥饼,一时不能说话,荀彧也不看他,他坐在夏安然身旁,目光越过窗框,看向正在淅淅沥沥落着小雪的庭院“贾文和此人亦可称得上智绝天下,只是颇有不择手段之招。且他所长,为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