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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儿看了他一眼,对着他做了一个揖“敢问这位可是店铺之主?”
夏安然挑了挑眉,非常干脆的应了下来“我是。”
就见这小儿冲他深拜,夏安然一愣,忙前进两步扶起他“小郎,你这是作甚?”
这小儿在夏安然的轻扶之下直起身来,说道“小郎要为自己小人之心向郎君道歉。”
见夏安然不解,小孩脆生生得说“某兄长前些日子买了这琉璃笔,小子很是喜欢,但是兄长却同某说不可用。”
“小子不解,后兄长让小子试了一下,小子便觉得此笔佳又不佳,”小男孩的双目闪亮亮的,就像是要等着他问自己哪儿不好,夏安然微微一笑,请这小孩同他的父亲共入了内,然后他亲自为二人点了茶。
小孩有模有样得接了,放在一旁,然后说道“此笔方便可携。”说罢,他从自己的袖子里头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给夏安然看,里头应当是他家里人自制的笔墨格子,墨是被人分装了出来,整个盒子的大小不过是一双筷子那么大。
非常的便携,夏安然的眸子闪了闪,心中生出:没想到微笑着倾听,小孩说话气短,一句话常要分段,但是这小孩说话有腔有调,叫人极为舒服“若排除易碎这一点,这笔可在任意时候取出使用,清洗也极其便捷,小子大胆猜测,不到一年,便可遍及宋境。”
“只是,其握笔方法同毛笔全然不同,虽是便捷,却容易使人懒惰。且此笔璀璨,书者易分神,即便是某,亦是被摄了心去。”
小孩一幅【哪怕厉害如我没想到还是中了招】的模样实在可爱,夏安然忍不住笑开了,然后问道“既如此,小郎说的小人之心又是何?”
“此物昂贵,某本以为店家出此物定是为利,故而特地跑来购买,殊料哪怕小子连连央求,掌柜均是拒绝,甚至放下旁的客户也要来同某讲道理。”
小孩冲着掌柜的也是一揖“是某错怪了店家,自当道歉。”
夏安然一愣,掌柜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顿时笑开,原来这小孩在这里已经纠缠了一个下午了。
掌柜被他骚扰得差点就要卖给他,但是最后还是顾忌夏安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卖给小孩,尤其是看到父母来为儿郎采购之时定然要制止,方才挺住了。
夏安然不让小孩买的原因非常简单,硬笔书法入门比软笔简单得多,大人尚且会忍不住偷懒之心想要转软笔为硬笔,更妄论小孩儿。
但是他和赵祯商讨过这个问题,大宋官方十年内不会将主流书写模式改为硬笔。
也就是说,只要你要参与科考,你就得写毛笔,十年,恰恰是一个孩子最重要的时间段,若是因为他沉迷于用硬笔,荒废了软笔的练习,致使科考不利,他岂不是坑了一代人?
所以夏安然从一开始就让人在房间里面写上了提醒标语。
玻璃笔不要给孩子用的另一个原因是玻璃笔尖过于尖锐,大人不会出问题,小孩若是玩耍时候不当心就容易伤到,此世间科举择才,多少还是要看身上的疤痕的,暗处也罢,但是一般玻璃笔伤到的都是明显处。
所以购买者须过及冠,这是夏安然的要求,若是掌柜的知晓这是大人卖给孩童的,则也不可出售。
他宁可不做这笔生意,也不想耽误了人。
屋内处处标语都是警示不要给孩子用,如果还有熊家长觉得无所谓……那么夏安然也真的管不了那么多。
没想到当时多想一步,现在却差点被“钓鱼”,这小孩未免也太聪明了吧,夏安然面上的惊色被小孩看在眼里,他面上有些羞赧,对着夏安然一拜“某本有些不解郎君为何要推此物,本也想要来提醒几句,然见着郎君,某觉得郎君定是胸有丘壑,其中微妙,应也不用在下多说。”
他跳下了小凳子,极为潇洒得说道“小的便告辞啦!祝郎君财源广进。”
说罢,他刚要走,却被夏安然轻轻压住了肩膀,小孩儿不解转身,便见这位穿着牙色长袍的公子对着他作揖,小孩条件反射性回礼,便听这小郎君说“还未问郎君姓名呢,不知小郎君可否愿同我为友?”
小孩显然被这一问弄得有些惊讶,但是他立刻笑开了,但凡是聪明些的小孩都不喜欢大人们高高在上的态度,夏安然的平辈之交无意便很和他的心意“小子姓司马,单字为光。”
“在下姓赵,名惟能,”夏安然附在他耳旁悄声说道,“此为真名,行走江湖之时,我名为夏安然,小郎唤我安然即可。”
“好,”司马光非常识趣得大声说道“安然哥哥。”
“哎,”夏安然摸了一下小孩的脑袋瓜,整个人心里头却在冒泡泡,司马光,这可是书写《资治通鉴》的司马光啊!他小吸一口气稳了稳心境,然后站起了身从柜台上取了一个盒子,拿到了小孩的面前,在小孩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叠纸张。
这些纸都是他平日里头自己写的一些钢笔字字体,其实他记得的钢笔字要领已经不多,毕竟比起钢笔字来说,他花了更多的时间在毛笔上头,如今早就已经成为习惯。
但是少年时候他还是少年宫常客,一手硬笔书法也是拿过奖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作为一个没有毛笔基础的人还能写出“平平无奇”的毛笔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