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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侍从随后就走到了池渲的面前,用大靖话介绍了男人的身份。
男人是西域王最小的儿子,坎吉王子。
池渲抬眸朝着坎吉看过去,就见对方露出一个腼腆又有礼的笑容,似乎有事情想要询问池渲,快步走到池渲的面前。
却因为不太熟练大靖话,着急又吃力地结结巴巴问道。
你们是从大靖来的。
那你们认识池瑶吗?
在说到池瑶这两个字的时候,坎吉的语气加重,且比说起其他大靖话的时候要熟练不少,显然是有人特意教过他的。
闻言,池渲轻轻垂下眸子,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挂在坎吉腰间的双鱼玉佩上面,这是大靖的东西,穿戴在西域的衣裳上怎么看怎么突兀。
而且坎吉明显不知道如何将玉佩系在腰带上,只是简单打了一个结,但是可以看得出主人很在意这个东西,玉质温润有泽,绦子干净无比,没有染上一点的风沙。
在认出双鱼玉佩的瞬间,池渲的瞳孔因为意外轻轻颤了颤。
原来,池瑶喜欢的并不是林叙之。
那和池瑶相爱的戏码,自始至终只有林叙之一个人在上演。
坎吉一共只去过两次大靖。
第一次是随着父王一起去的,那个时候他想永远留在上京城。
第二次是坎吉自己一个人偷偷去的,他想将自己心爱的姑娘从上京城带回来。
在听清楚池渲所言之后,原本澄澈质朴却又包含着希翼的眸子,一点点暗了下去,就像是埋在砂砾之中的宝石,再亮也看不见了。
西域的风沙很大,砂砾打在脸上都能觉出疼来,细细麻麻的不算剧痛,久而久之也不是常人可以忍耐的。
马车不过就在宫殿外停留了一会的时间,车轱辘已经被沙土埋进去不少,现下随着马车转动起来,将轱辘上的砂砾全都给抖落了下来。
坎吉和身边的侍从一同目送着马车离开。
马车上的布帘突然被人掀开,探出一名女子来。
头上带着华丽又热情的金色头纱,却有着一双带着寒意的清眸,就算在炎热干燥的沙丘之中,依旧不能消减那双眸子的冰冷疏离。
她对着站在坎吉身旁的那个侍从,清楚地说道。
转告你们王上,六百万两黄金一分不能少,若是少了一片金叶子,本宫就屠他一国。
语气平淡至极甚至还有点懒散,却又带着不置可否的气势,让人生不出半点怀疑来,若是他们少了金叶子的话,池渲真的会屠了他们的国。
落下这句话之后,池渲不去看那仆人的反应,收回身子便重新坐回到了马车之中,随着行驶的马车一同离开。
而此刻,坎吉低头看着自己腰上的玉佩,释怀又难过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玉佩的表面,这陪了他数年的玉佩注定是等不到属于它的另半块玉佩了。
深邃的眸子中挂满了忧郁,一瞬间改变了坎吉的气质,那个天真质朴的小王子仿佛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原来,她没有毁约。
坎吉人生两次去上京城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半个月久。
当时池瑶死的不明不白,宫中将这个消息给隐瞒了下去,后来实在隐瞒不下了,消息这才传开。
至少,坎吉在满心失望离开上京城的时候并不知道池瑶已经死了。
他会的几句大靖话还是池瑶教给他的,现在池渲坐着马车离开,加上有了一定的距离,他没有听清楚池渲的最后一句话,当下转头有些好奇地看着身旁的侍从,用熟练的西域话询问。
她刚刚说的什么?
虽然马车距离他们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但是风沙还是将池渲的话清晰地带到了侍从的耳边。
回想池渲落下的威胁,侍从想了想还是不告诉给坎吉的好,便擦了擦额头汗珠,讪讪道。
长公主让王子早些回去,外头风沙太大。
闻言,坎吉也没有起疑轻轻点头,却也没有转身直接回去,抬起清澈又深邃地眸子,看着已经开始驶远的马车。
突然想起了什么,快跑上几步对着马车用大靖话吃力地喊道。
你们要小心山匪!
马车依旧在行驶,并没有因为坎吉这句话停下片刻,风沙扬起将马车逐渐变小的影子彻底吞噬掉,而坎吉有些担忧地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池渲他们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从西域到上京城的话,骑马日夜兼程的只需要七八日的路程,但现在换上了马车,加上池渲胳膊上伤口的缘故,不敢剧烈颠簸,一路走的都是官道。
慕清洺走上半日便要让马车停下来歇一歇,晚上还要停下来休息。
这样一来等他们回到上京城少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池渲不是没有和慕清洺抱怨过太慢了,但是全都被慕清洺给回绝了,长睫一抬,便冷冷道:殿下是不愿意同我一起回去对吗?
见此,哪怕心中再着急,池渲只能将剩下的话吞入腹中。
一路从西域到上京城,她就这么老老实实在马车中坐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眼看着就已经快到上京城了。
出了西域之后那些飞沙走石的沙地貌便在逐渐减少,层峦叠嶂,烟岚云岫之间,一辆造型怪异的马车在山间缓缓行驶,按照速度的话,等到天色暗下之前他们会进距离最近的城池,休息一个晚上翌日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