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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老攻的悬赏(反骨) 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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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始这话说得很委婉,留了三分余地。至少从今天江倦对待长宁刑侦的态度来看,这传言未必是真的。
    “什么?你没听说过江副在长宁的事?”袁衾一脸难以置信,“他跟那边闹得你死我活,这事你居然不知道?!”
    不过算算时间,萧始是今年年初才以法医的身份进入系统的,又是在雁息入警,对长宁过去的事不了解也是正常。
    袁衾生性八卦,不光自己八卦,还拉着别人一起八卦,四下看看没人,把萧始拉进花坛边偏僻的角落,蹲下来小声说道:“那你总该知道江副以前是用江住这个名字在长宁任职的吧?”
    “不止是名字,还有身份。”
    这一点萧始倒是比谁都清楚。
    “对对对,反正他当时是顶替了他哥哥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可能是他哥哥跟长宁那边有什么恩怨吧,他调去禁毒的第一天就让人给了个下马威,那边的黄副支队长以比试的名义当着全队的面打断了江副两根肋骨啊!江副是什么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对方肯定使诈了,一帮人欺负新人。可怜了江副啊,在那边肯定遭了不少罪,这么多年,日子肯定不好过。”
    萧始如鲠在喉。知道江倦在他不曾参与的过去受了委屈,他比那两根肋骨断在自己身上还难受。
    “后来长宁禁毒的支队长高升了,黄副被提上去做了支队长,江副也被提拔做了他的副。反正我听说江副跟长宁禁毒那些人合不来,反倒跟刑侦关系不错,过去那些年都是刑侦照应着他,所以他跟朱队谢副的关系好也是正常的。对了,我听说还有个叫杨霭的刑警,以前也是长宁刑侦的,后来被提到省厅了,在周队手下做事,他跟江副的关系也不错,以前常帮他出头呢。”
    “杨霭?”
    萧始只知道他和江倦关系近,却没想到会近到这个地步。
    他太不了解江倦了,对那人的过去简直一无所知,也难怪那人总是把他往外推。
    他和江倦共处的过程中有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都是空白的,并且被怨憎填满,这样危如累卵的关系需要重新建立信任和感情,远比初识艰难。
    唯一的幸运就是这世道过于苛待江倦,值得他记恨的人太多,萧始只是其中之一,甚至是常会被抛之脑后的那个。
    这么想想还真可悲……
    “你怎么笑的这么难看?不会是还想报复吧?”袁衾挤着眼睛看他。
    “想。”萧始捏捏鼻尖,“那个姓黄的在哪儿?老子要卸了他!”
    “这个……有点儿难度。”
    袁衾表情扭曲,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因为人已经死了……江湖传言,是江副把他宰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袁衾:江湖传言,江副铁面虬鬓,三头六臂,张牙舞爪,杀人如麻……
    萧始:(看着睡着的媳妇儿陷入沉思)……
    江倦:(照着镜子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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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 意义
    “你们在那里聊什么八卦, 闲的没事做了?”
    江倦从二楼的办公室窗户探出头来,扔了个纸团正中袁衾油光锃亮的脑袋,一张口就把楼下鬼鬼祟祟交头接耳的两人吓了个激灵。
    “还不快上来帮忙。”
    “来了!”
    萧始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江倦不痛快, 袁衾则纯粹是怕他把自己灭口了。
    两人赶紧夹着尾巴钻进一楼大厅, 刚进了门就被里面的低气压感染, 开始眼眶发热鼻尖发酸。
    袁衾小声道:“那位是孙晨宇的母亲, 王桂芝。农村妇女,一辈子没走出过大山,小儿子没了之后才被大儿子接进城里,可惜没享几天清福, 大儿子也没了。老人家本就身体不好, 患有尿毒症得常年透析, 还得照顾瘫痪在床的丈夫, 身子早就垮了,就指望两个儿子出人头地。现在遇上这么大的打击……以后可怎么办啊。”
    王桂芝嘤嘤啜泣的哭声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没有声嘶力竭,没有歇斯底里, 骨瘦如柴的她早已没有发作的力气了, 这样一个柔弱又年迈的女人,连向命运叫嚣的能力都被剥夺了。
    萧始也觉着心酸, 推门进入接待室,几个女警和陈薏熳正在安慰这位悲痛欲绝的母亲。
    明明非亲非故, 不该有太激烈的共情, 可萧始就是觉着心口发紧, 难受得很。
    江倦无声无息在他身后拍了拍他, 在他耳边轻声道:“受不了就别看了, 别到时候哭鼻子, 我还得回过头安慰你。”
    萧始苦笑了几下,没有反驳。
    江倦进了接待室,接了杯热水递到王桂芝面前,屈膝俯身蹲在她面前,放低了姿态,使得对方不必吃力仰头也能看得见他。
    “阿姨您好,我是参与这次案件调查的刑警江倦。”
    他的话音放得很轻,语速沉重缓慢,即使是悲痛中神思恍惚的人也能跟上他的节奏。
    “很遗憾发生这种不幸,请您节哀。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也无意在您悲痛时往您伤口上撒盐,请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如今能坚持为孙晨宇讨回公道,就只有您了。”
    王桂芝泣不成声,哭得浑身都颤抖起来,“两个娃啊……两个娃娃都没了啊!外人都说,是我这个当妈的克死了他们,早知道这样,我还活着干什么,花大钱治病成了孩儿们的负担不说,还把他们都给害死了……”
    王桂芝涕泪横流,江倦也不嫌弃她,抽了几张纸巾垫在掌心。
    这时王桂芝到了崩溃的临界点,青筋凸起,遍布老年斑的粗糙双手托住江倦的手背,将脸埋进了他的掌心。
    哭声被收在他掌中,陈薏熳红了眼圈,躲到一旁去悄悄抹泪了。
    “阿姨,您的两个儿子努力工作,认真生活,就是为了让父母过上好日子,一个家庭缺了任何人都是不完整的,您不能这么想。”
    “……你们都是嘴上说理解,其实没有人能真的懂,没有人能真的明白当妈的心情……我的两个娃娃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老天爷收走了我的两根支柱,还要我怎么活啊……”
    “我能懂的。”江倦小声说,“阿姨,您没了儿子,我没了妈妈。”
    王桂芝的哭声一顿,缓缓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江倦,仿佛方才那人的介绍都没能过她的心,直到此刻才算真正认识了他。
    江倦垂眸道:“我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哥哥,失去了原生家庭里所有的亲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为了保护我而无怨无悔地选择了牺牲。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也怀疑过自己存在的意义,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在那十几年里都活得相当痛苦,不断否认自己存在的价值,自暴自弃想做个懦夫。可有人告诉我,否认了自己,就是否认了他们对我的付出,哪怕是为了那些在意我的人,我也应该振作起来。”
    王桂芝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倦,不知何时止了哭泣,浑浊的眼中含着还未干去的余泪,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袁衾用袖口擦着眼泪,肩膀顶了顶萧始悄声问:“这话是哪位人生导师说的,也太励志了吧……”
    萧始嘴唇轻颤着,很想回答,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亲人们接连离我而去,给我留下了无数解不开的谜题,那些日子我过得混沌又潦倒,直到我发现了哥哥给我留下的遗产。从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再度有了意义,我也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我也找到了坚持活下去的理由。”
    江倦握紧王桂芝的手,试着将自己的掌温传递给她。
    “保护这样的行为本身就是有意义的,更重要的是,在保护他的过程中,我学会了怎么去和我逝去的亲人道别,也学会了与自己的过去道别。阿姨,您也要振作起来,您的儿子们还在等着您带他们回家呢。”
    王桂芝呼吸急促,脸色涨得发紫,身体剧烈颤抖着,紧绷的精神终于崩溃,抱住江倦号啕大哭。
    袁衾擦着鼻涕,小声念叨:“哭出来好,哭出来好,憋在心里迟早要把人憋坏了……哎?老萧,你去哪儿?”
    萧始只给袁衾留了个背影,摆摆手走了出去。
    他实在无力面对这样的场面,只得暂时回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在台阶上抽烟。
    不知过了多久,江倦无声无息坐到了他身边,向他伸出手来讨烟。
    “你平时没什么烟瘾,还管着不让我抽,这是怎么了?”
    “憋久了,需要发泄一下。”
    萧始递了支烟过去,在江倦面前晃了一晃,却没给他,“你不能抽,二手烟也不行。”
    说着他就要把齿间还剩下的半截烟揿灭。
    江倦赶在他之前夺去了他的烟叼在嘴里,深吸一口气,看着火星燃到底了才踩灭烟头,恋恋不舍地把那口烟雾呼了出去。
    “王桂芝辨认了遗体,觉得是自己的儿子孙晨宇没错。但她表示对儿子整容一事一无所知,印象里只有十年前她的儿子失踪过一段日子,回来以后性情大变,把老两口吓得不轻。”
    “性情大变?”这个说法让萧始很意外,“怎么说?”
    “她不太好意思提起,孙晨宇在很多年前是个彻头彻尾的混小子,不爱念书,就早早就辍了学,不思进取,不务正业,整天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偷过电动车,也挖过井盖,总之是个让父母很头疼的孩子。王桂芝和丈夫的身体都不好,没有精力管他,后来孙晨宇在外面黄赌毒全沾,三天两头回家要钱,老两口被逼得没法,只能跟他断了关系。”
    “还有这种事?后来的孙晨宇改过自新,可完全看不出来啊。”萧始诧异道,“况且沾了毒居然能自己戒掉?真是稀奇了。”
    “总之当时的孙晨宇可以说是不孝子的典型代表,每次回家都会闹得村里人尽皆知。当时孙家隔壁有一户邻居,姓吴,他家有个和孙晨宇差不多大的儿子,叫吴徽,从小留守在家,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母亲因为他父亲的家暴行为离了婚,早早就组建了新的家庭,但还是会供他上学,给他打些生活费,反看父亲进城打工还有酗酒的毛病,每次回家都会为了索要母亲给他的零花钱对他非打即骂,在奶奶过世以后,吴徽的日子就更惨了……再给我一根。”
    “你少抽点儿,对身体不好。哎!你别抢啊!行行行,给你,你给我留半支。”
    萧始给江倦点了烟,眼巴巴等着他剩半根烟给自己。
    江倦抽了一口,用夹着烟的手撑着额头,“吴徽从小和孙晨飞是朋友,两人一直到高中毕业都在同校同班,吴徽性格很好,很讨人喜欢,王桂芝和丈夫也对他很好,像对亲儿子一样待他,每次孙晨宇回家闹事,吴徽都会抄着扫帚出来帮孙家拼命。后来吴徽考上了外地的大学就搬走了,和孙家的联系渐渐少了,奇怪的是孙晨宇在他走了以后也不回家了,那之后能有一年多的时间,孙晨宇都没再出现。”
    “这两人不会有什么秘密吧?”萧始觉着奇怪,“一般来说,剧情走向应该是吴徽和孙晨宇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演了几出戏给家人和外人看,之后就一起跑了。”
    说着他翻了自己个白眼,“怎么说的像私奔了一样……”
    “再之后,孙晨宇突然回了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痛悔自己之前的所做所为,立志重新做人,而且真的开始努力打工赡养父母,供弟弟上学,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再犯过事。王桂芝曾经委婉地问过他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他说是因为自己坐了一年牢,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江倦靠在墙边,看起来有些疲惫地说:“但这件事很奇怪,首先我们并没有查到孙晨宇的案底,其次,解剖室里那具遗体有明显的整容痕迹,关于他是不是孙晨宇本人,只要提取王桂芝的dna进行比对就真相大白了。”
    他犹豫了一下,把还剩了小半根的烟给了萧始,“还有,改过自新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太低了,我其实不太相信真的有人能违背本性。”
    他话音刚落,萧始忽然靠过来抱住了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一直专注于案情,没能注意到萧始的反应,现在看看,他之前一个人躲在这里闷头抽烟,还真有点像是被抛弃了的大狗独自找了个角落舔舐伤口。
    “那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也是一样?”萧始小声问,“我也和他们一样,没有改过自新的可能?”
    “概率低,并不代表完全不会发生。还有……”
    江倦摸了摸他的头,算是安慰,“还有,我从来就没把你以前做的那些蠢事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有你自己过不去那个坎。你要是真的想释然,不如告诉我你那么做的理由,我象征性地给你个原谅,就当这事结了。”
    省得这事窝在他心里始终是个解不开的结,做了病就糟了。
    “说了就好像我在找借口开脱似的……不行。”
    “那随便你吧。”
    江倦捡起地上的烟头放进萧始手里的空烟盒,又想起了件事,“对了,方才对孙晨宇的调查有了进展,外勤从他的宿舍找出了一张存折,里面有一笔五十万的巨款。这个数字可不是普通民工几年能攒下的,再结合孙晨宇过去的行为举止,以及他和吴徽消失的时间来看,我觉得他们很可能……”
    萧始立即会意,“你是说,跟‘鬼域’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江住:(拿小本本)给弟弟留下大宅一套,老宅一套,附带庭院,这两套房子现在值个百来万吧?车倒是没有,但有爸妈留下的遗产加上我的小金库和保险金,123……好几个0呢!弟弟的老婆本有了!
    周悬:什么0?哪里有0?!
    江住:……
    周悬: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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