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夏日 第28节
翌日,二人回到初中。
终憶站在树荫下,望着保安亭的方向,直到徐桉远冲她点头,她才撑着伞走近:“想不到真的能进。”
他牵起她的手,笑着说:“什么时候骗过你。”
操场和教学楼翻新,新修建了一栋超大的体育馆,那条最长的林荫道还在,她记得这条路曾安排给每个班级轮流打扫,一年四季落叶纷纷,如今物是人非,不见当年打闹的同窗,青春年华也永远定格在这里。
徐桉远抬头望着一处,感受到她的目光,偏头问:“上去看看吗?”
“来都来了,当然去。”终憶笑,二人牵手上楼。
当年他们班在3楼尽头,最靠近年级主任办公室的位置。那时大家的座位是流动性的,按照排名两人同桌自由选择座位。
他们班的第一名超级学霸一直都是选择第四组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一个人坐,那次考试的二三名,一个徐桉远,一个终憶,恰巧成为同桌。
“坐哪?”他问。
“都可以。”她回。
“你选。”
她想了想,说:“第三组第四排。”
“嗯。”他什么也没问,直接落笔写在字条上,交到讲台。
……
彼时,两人站在教室最后一排,环顾已经不再熟悉的教室,徐桉远问:“当时为什么选那个位置?”
“随便选的。”终憶说,“不前不后,视野最好。”
他颔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示意她接个电话,低头往后门走。
终憶独自环顾空荡的教室,穿梭在桌椅之间的小道空隙里,好奇地盯着一些桌面上写下的字,慢慢走到讲台上,教室全景一览无余,最后,她的目光停在第三组第四排。
当初为什么会选这个位置。
她记得那个盛夏的午后,教室里睡倒一片,他单臂托着一沓卷子,慢悠悠走在各组之间的小道上。窗外的风吹过走廊,又吹进教室,书页纸张哗啦啦作响,他替每个睡觉的同学拿过课本压好试卷,又悄无声息地走到下一个座位前。
就在那里,第三组第四排的位置。那里有一条光影分割线,他站在那,就像站在时光洪流上,少年脸上有光的痕迹,抬眸时看向的第一个人是她。
手机震动将终憶从回忆里召回,徐桉远在电话那头说:“到走廊上来。”
走出教室,蝉鸣热浪袭来,今日的天空湛蓝如油墨画,她看了看左右无人的长廊,走到扶手处时,一阵鼓掌起哄声自下而上传来。
她愣在原地。
十几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初中生聚集楼下,而站在他们身边的,居然是终憶的初中班主任,周老师。他们脸上洋溢着青春朝气的笑容,仰头望着她的位置。在周老师的手势下,孩子们突然拉高一道横幅,朝上方齐声大喊:“小憶学姐,你愿意嫁给他吗——”
徐桉远捧着一束蓝玫瑰,从屋檐下走到终憶可见的视野里,朝上看来。
那一刻,她将这二十几年来,他看向她的每一眼在大脑里串联起来,读出了那些年他来不及说不出口的话。
我等你。我永远等你。
终憶转身就往楼梯口跑,徐桉远同样大步迈向楼道间。年轻的孩子们你推我赶嬉笑着围上去。他张开双臂,站在最后一阶楼梯处等待她,她提着裙子扑进他怀里,随即爆发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等待一个人,需要多久?
终憶觉得自己没有刻意去等他,就像他说的那样,在还没有重逢她的日子里,他会努力过好现下的生活,看盛夏的蓝天,赏郊外的星月,爬最高的山峰,吹最柔的晚风。
然后,用余下的时间,去等一个最爱的人。
“终憶,你……”这大概是他前半生中最紧张的时刻,“你愿意——”
“我愿意。”
她看见孩子们互相捂着眼睛,又从手指缝里偷偷瞄来看。她看见周老师眼含热泪,双鬓花白。她看见遥远的前方,有一个男孩和女孩并肩走在树下,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终憶笑着笑着,眼泪滑落面颊。
“我也中意你。”
作者有话说: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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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霞光
相识二十多年, 重逢半年,终憶答应了徐桉远的求婚。
他低头看着二人五指紧扣的手,男女对戒在中指上熠熠生辉, 当女方点头,男方为其戴上的那一刻, 这个神圣的、与宇宙缔结相伴契约的仪式便开始生效, 代表着一生一世的承诺。
终憶说:“就算你以后变了, 或是我们都变了,我还是相信, 只要这一刻存在,我们就在某个时间里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我不会变。”徐桉远的脸上有不知所措的茫然, 她刚想笑着说是逗他的,就见他眉头微拧,眼底闪过一丝委屈, “你是在给我打预防针, 告诉我, 以后你有可能因为一些因素,对我变心, 是吗?”
“当然不是。”终憶急忙抱住他的腰,仰头在他怀里边撒娇边哄人,“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们要珍惜眼下的生活。”
她承认是自己的错,不该在这样浪漫又甜蜜的时刻跟他说一些未知的事。她使出杀手锏, 在他脸上一通乱吻,在他耳边低声说着爱恋的话语。终于, 他的双臂缓慢抬起, 扣在她腰上, 一点一点收紧力度,将她牢牢按进怀里。
爱吃醋,不难哄,很可爱。终憶满意地啄他嘴唇,凝视那双漆黑的眼眸,声音轻轻的:“阿远。”
“嗯。”
“喜欢你。”
徐桉远眼神有刹那间迷乱,头微偏想更深地吻她,就要碰到时,忽地停住了。
“亲嘛。”她的手钻进他衣服下摆,如羽毛轻拂般往上滑。
他的身体她再熟悉不过,开始发热,胸膛起伏,说明他想要进一步亲近,但垂眸看她的神情却很犹豫,像在做自我挣扎。
“我、我去帮忙。”徐桉远长呼一口气,和不远处的含笑望来的周旭华对上视线,从箱子里拿出一瓶果汁,旋开瓶盖后递给终憶,然后小跑走了。
***
今天是一次野外郊游,他们从平城返回海城后,周帆尽一家邀请这对小情侣一起去露营。
终憶望着徐桉远高大的背影,他弯下腰和周旭华一同搬扛帐篷,走到踩点位置后,立在地上撑开固定。周旭华笑着跟他说了句什么,徐桉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朝他点头,周旭华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憶。”
伍云疏坐在树荫下朝她招手:“那些事就让他们男人去做,我们休息一下,等他们回来了,再一起弄食材。”
待到终憶走近坐下,伍云疏的目光落她手指上,幸福又暧昧地笑问:“打算什么时候办酒,看看我们还赶不赶得上。”
终憶微诧:“还是要走吗?”
“总部说那个职位给我留着,等我身体完全康复后再过去。”伍云疏望着不远处垂柳依依的湖畔,轻声道,“我和老周商量过了,我不可能放弃人生的理想,他也支持我继续奋斗自己的事业。”
“那你们……”
伍云疏用饮料瓶轻碰终憶的脸,笑道:“还是老样子,我先带周帆尽过去,老周把手上的事情办妥,就过来找我们。”
终憶释怀又怅然,摸了摸鼻子问:“不离婚了吧?”
她笑了声:“不离了。”
“感情慢慢变好了吧?”
“好,好得很,再好就要生二胎了。”
她们同时笑起来,帐篷处的两个男人和一个男孩循声望去,周帆尽嘴里叼着根不知名小草,口齿含糊地说:“我也想和小憶老师玩。”
“男生要干活。”周旭华抡他后脑勺,“不会干活的男人将来可娶不到老婆。”
周帆尽撇撇嘴,仰头看着徐桉远问:“远哥,你什么时候娶老婆?”
“比你早。”徐桉远回。
“哼,我将来二十二就要娶老婆!”
“不干活,你就娶不到。”周旭华道。
周帆尽噌地站起来,把嘴里那根草扔在地上,开始四下张望嘴里念念叨叨:“哪里有活?我要干活,妈!你们要不要帮忙……”
***
徐桉远还在生闷气呢。
下午的那个小插曲,终憶明显感觉到他骤然失落的情绪,即便她用亲亲抱抱再次软化他的心,可一颗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的大金毛,每次委屈都会默默伤心很久,他需要用时间去沉淀自己的小小心思。
可她已经大半个下午加上小半个夜晚没亲到他了,即便这里不光只有他们两人,但树林角落居多,总有时间地点给他们独处。
帐篷搭好,几人开始准备晚上烧烤的食材和用具。
终憶戴着手套串腊肠时,竹签尖头不慎戳到食指,她轻嘶一声,周帆尽正巧串好鸡翅想给徐桉远看,后者直接越过他快步走到终憶身边,握住她的手蹙眉查看:“疼吗?”
“远哥,我今天爬坡的时候膝盖磕破皮,怎么不见你安慰我?”周帆尽嚷嚷几句,直接跑向不远处正在生火的爸妈,大肆报道刚才那一幕。
终憶想笑又不敢笑,欲说还休瞅着他,身体不自觉地挨近几分。徐桉远喉骨微微滑动,揉了揉她的指尖,低声道:“你把东西递给我,我来串。”
说完又要走回方桌斜对面。
终憶手指轻轻勾住他,眼神同样令他无法动弹,偏头去看他的表情:“今晚要睡同个帐篷吗?”
“不然呢?”这句话倒是回得很快,撞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咳声道,“不然你要跟谁睡?”
“我和周帆尽妈妈一起睡,你们三个男同胞睡。”终憶望着不远处的两顶帐篷,大致判断,“有一个帐篷正好大一点,够你们仨。”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睡的。”徐桉远语气闷闷,掀眼看她又垂下,再看时才说,“你不想……跟我睡?”
终憶沉吟片刻,故意道:“我不想也没用呀,不然你睡哪里?”
“睡你帐篷外。”他咕哝一句,“守着你。”
她立刻笑着挨上去,肩膀微微晃着,蹭他:“当然要一起睡,之后要睡一辈子呢,我们要快点习惯才行。”
他的耳根悄然泛红,低低嗯了声,隔几秒又说好。
终憶笑而不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递过去,他就串好,虽然速度是慢了些,好在需要现串的东西不多。
日暮西垂,他们在晚霞里围坐烤炉旁,聊着昔日往事,彼此初遇,好像又回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