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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服还没来得及换,只匆匆套了缟衣罩住。难怪说「要想俏一身孝」,白衣漏出红裙边,真是把人魂都要勾了去。
看来,宫人们传言先帝是被榨干了精血而亡,未必不真。
有这样相貌,又有这般心计,自家心地良善的姑娘怕是要吃苦头了。
“嬷嬷不言语,想是皇后用过早膳了?如此,哀家就不强求了。待哀家用过早膳,再让皇后来坤宁宫请安吧。新帝仁孝,皇后定也是哀家的贤媳。”宋韫笑得一点也不像恶婆婆。
主子都发话了,奴婢哪敢说不,刘嬷嬷退下去,心里暗骂自己多事。
若是不拦着主子来请安,还不会被太后言语里敲打,背上不孝的罪过。
刘嬷嬷走了,早膳也一道一道摆了上来。宋韫卸下皮笑肉不笑的假面具,捏起筷子,只朝一盘小葱拌豆腐下手,对铁牛道:“剩下的都归你了。”
“十九个菜,我还真不一定能吃完呢!”铁牛乐呵呵地搓了搓手,也不拘礼,如在家里一样,坐下就吃。
宋韫进食优雅,碧玉的筷子在指尖开合,一点声音都不出。
铁牛稀里呼噜地灌了碗丸子汤,手背一抹嘴,见太后吃得又少又素,不免看着宋韫平坦的腹部担忧:“娘娘,您平日里养兔子一样吃饭也就罢了。如今再只吃豆腐,饿坏小皇子怎么办?”
太后娘娘险些将玉箸捏碎。
铁牛毕竟是自己身边唯一的心腹宫女,宋韫觉得很有必要对其进行身体知识和宫斗知识的恶补。
“第一,就算身怀有孕,胎儿也没有这么快就成形的,饿不着他。”
“第二,我不会有孕。”
“第三,我不怀孕,后宫才相安无事。”
铁牛似懂非懂。
对第一条她接受得很快,话本子里小姐和公子私会,确实都是两三月后孕吐才暴露私情。
第三条,她也大概能理解,毕竟已经有了新皇帝,太后再生个嫡子出来,皇帝怕是觉都睡不香。
可是第二条,太后凭什么这么笃定呢?
迎着铁牛单纯质朴的疑惑目光,宋韫脸色微红,吃掉最后一块豆腐,支吾道:“先帝……他身子亏空体力不济,不能成事。”
铁牛:“!!”
自以为破获皇家秘辛的铁牛姑娘激动拍桌,一个不留神,竟拍碎了饭桌,二十道御膳翻了一地,碗盘筷勺摔得脆响。
正巧杯盘狼藉时,皇后苏明珠进殿来,听见声响急忙绕进后殿,将太后搀至一旁,“宋……娘娘可有伤到?”
声如黄莺,温婉动听。
宋韫暗自打量这位皇后:瓜子脸,鬓若乌云,发间只簪一朵纯白绢花。面带病容,肤色白得过分。像是哭过,丹凤眼有些肿,但也平添了眸中水光潋滟。
看起来有些面善。大抵美人都是相似的。
作者有话说:
齐胤:好像听到有人在造朕的谣?
第6章
后宫
为谁生
宋韫道了声无妨,留宫人收拾残局,他同皇后往内殿坐谈。
“儿臣本该一早来给娘娘请安的,只是曾经落水留下病根,身子向来不好。昨夜惊恐忧思,又添了喘症,不敢来娘娘跟前,怕过了病气。”苏明珠说着还真咳了两声。
宋韫略略低眉,安慰道:“你受苦了。”
不愧是在京中成长的,演得不错,瞧着还真有点病怏怏的样子。好胜心作祟,宋韫也较劲似的咳嗽两下。
苏明珠忙让刘嬷嬷拿盒子过来,锦盒打开,宋韫认出里面放的是雪蛤。
“一点补品,算是孝敬娘娘的心意,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好在用川贝炖了可以止咳。”说着又关切地吩咐立在一旁的铁牛,“娘娘不惯旁人伺候你便多上心些,夜里多留意娘娘盖被,别翻身时漏风着凉。取暖的炭火也要注意……”
一阵嘘寒问暖之后,苏明珠说:“坤宁宫毕竟不是久住的地方,慈宁宫快要安排妥当,娘娘很快就可以挪宫。太皇太后在宫外休养,日后后宫一切全仰赖太后娘娘主持大局。”说着将沉甸甸的凤印交在了宋韫手里。
宋韫这才从她温柔的语调中回过神来。
按理说,先礼后兵,不至于礼到这种程度。
宋韫摸着印上九尾的凤凰,心里越发觉得没底,怕有什么陷阱等着。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儿媳客气有礼,倒让他不好意思做恶婆婆。
搬宫几乎是苏皇后全程亲自督办的,待宋韫三天后真正搬进去,应有尽有一切停当,连宫内布置也仿照了宋韫在阙州的住处,足见是用了心的。
安定下来宋韫就有些认床,夜半睡不着喊了声铁牛,铁牛也没睡着,披着衣服坐在脚踏上对宋韫说:“娘娘,我翻箱倒柜一天,什么春天的药啊诅咒的小人都没发现,吃的东西也没问题……这个皇后手段太高了,我在话本子里都没见过。”
“无人的时候还是叫我阿韫。”宋韫起身,抱着双膝坐在床上,“饿了没?桌上有果脯。”
铁牛端了一盘柿饼一盘瓜子,边嗑边劝宋韫小心:“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心。我先尝尝有没有毒,还挺甜……就算那个皇后人长得好看,说话也温柔,阿韫你可千万不能放下警惕。虽然你没怀上,可她们不知道啊,只怕日夜都在担心呢。不过话说回来,有凤印在手阿韫你现在就是后宫老大,别说皇后,那个什么太皇太后也碍不到你的事,先过几天舒坦日子,慢慢跟她们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