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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昨夜陛下摔得真是不轻。”宋韫拍拍手抖落猫毛。
“呃……”齐胤腮帮子鼓鼓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今夜太后可要搂着朕睡!”
“只要陛下说出对策,举着您睡都行。”
齐胤瞪着圆溜溜的猫眼看了宋韫一阵,抖抖须子变了脸,谄媚道:“太后冰雪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一定是心爱朕至极,又脸皮薄,这才找了个台阶。”
宋韫白眼。
“其实,按照朕对李骋的了解,其人爱女如命。本来有两女,因乱失散了一个,此后便将李梦弦视作掌上明珠,朕也正是看准这点,才将小丫头放在身边。现在外界以为太后薄待李太嫔,李骋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要让他息怒,就一定要找到让他女儿必须要留在宫中的理由。”
宋韫再白眼。
用你说这堆废话?现在问题不是那个合理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不然,让裴季狸再给李太嫔诊诊脉,也报个喜讯?”宋韫道。
齐胤直摇头:“那小丫头才多大?罪过罪过……朕对太后一片痴心,就算是变成猫,一毛一爪都爱护至极,除了太后谁也碰不得。太后却要说这种话来伤朕的心吗?朕实在是肝肠寸断,泣涕涟涟……”
泪汪汪的眼睛看得宋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别开头,“快说到底有什么办法!”
“眼下是没有什么好计策。唯有一个拖字。”齐胤猫爪沾了眼泪在桌案上比划。
“拖?”
“宫外清苦,身强体健的还可以勉强熬下去。若是本来就一病不起,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把一个弱女子扔到那里生死由命。这借口,太傅也无法反驳。”
宋韫想了想,“你是想说让李太嫔假装重病?裴季狸大概有手段做到……可在这个关口出事,李大将军可不会认为我在维护他女儿,只会以为是我害人,那不是适得其反?”
齐胤摇头:“先把人留住。就算有误会,说清就好。”
说得轻巧。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面都见不上,哪能说得清?
宋韫疑惑的眼睛对上一双深邃猫眼。
齐胤道:“朕那好侄儿的生辰不是快到了?届时可要前朝后宫一起大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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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生辰名曰万岁节。
齐胤死在了二十岁,登基两年的时候。还没到过大寿的年纪,又不喜铺张奢靡,所以以往的万岁节都没大办过。
到齐俦这里就不一样了。虽然先帝驾崩不久,本来不该张扬的,但齐俦接连吃瘪,实在咽不下那口气,较劲似的要将二十五岁的生辰办得像七十大寿似的隆重。
时间紧张,宫里上下忙得团团转,宋韫把慈宁宫的人拨了大半过去帮忙。
生辰前一天,齐俦醉醺醺地来到慈宁宫,红着眼圈问宋韫要礼物。
酒气熏人,宋韫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铁牛,去把那座红珊瑚端来。”宋韫来了个借花献佛,反正那东西也是太傅送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朕……朕说的不是这个。”齐俦声音干涩,垂着头不敢多看宋韫,双手无处安顿便去擒宋韫的猫,被猫踹了一脚,猫尾巴抽了一脸。
“两位太妃出宫了,李太嫔又突然重病不起,淑妃贵妃只知道争风吃醋,皇后倒是大度,可……太大度了……朕一直不顺,什么都做不成,来的路上还踩了青苔摔跤……朕过这个生辰有什么意思?”齐俦声音很低又断断续续,宋韫觉得他快哭出来了。
“朕没做皇帝的时候,快活多了。瞧着皇叔——先帝的日子也过得很舒坦,怎么到朕这里就诸事不顺了?长庚天象克死先帝,是不是还要克朕?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因为朕娶妻不合?朕当年就应该……”
齐胤摇摇晃晃地走向宋韫,和捧着珊瑚出来的铁牛撞得扎扎实实,珊瑚滑落,碎块砸了齐俦脚背,齐俦吃痛跳开,又被齐胤一个扫堂腿铲翻在地。
皇帝摔了个四脚朝天,远远站着的太监们七手八脚地去扶,齐胤趁乱踩着齐俦的脸做跳板,蹿进宋韫怀里。
“吓死朕了。”齐猫猫拍着胸脯喘气。
宋韫:“……”
要不是齐俦喝得像一滩烂泥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非把猫头拧下来不可。
皇后匆匆赶来,赔罪后带走了皇帝。
宋韫倒是不会和耍酒疯的人计较,只是可惜寿礼被摔碎,还得重新准备。宋韫从自己的私库里挑选大半夜,才重新找到个拿得出手的。
万寿节正日子这天,宋韫白天补好了觉,夜里登上灯火通明的乾明殿,一眼瞧见坐在武官坐席中排的李骋。
恰好李骋也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左眉被刀疤横断,灯火映衬下面色如铜目光炯炯神情肃然,很快就垂下头。
宋韫低声对铁牛说:“不愧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眼神格外凌厉,看着都让人震慑。”
铁牛:“没有啊,我看李大将军和李太嫔说得一样,英武又温和呢。”
宋韫心道铁牛这是爱屋及乌了,谁看着那杀气凛凛的刀疤脸能说得出「温和」二字?
献礼环节,太监先唱出后宫众人贺礼,没有什么新鲜的花样,无非是珍宝古玩,宋韫选的花瓶放在其中,不寒酸也不扎眼。
到外臣这,就丰富多了。
不可太过华贵超出俸禄承受范围,又不能潦草敷衍。既要显示清廉,又要表忠心有诚意,着实需要花费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