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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星回哪里看不明白,只是故作不见,你是自己来的,还是和你阿娘?
许虔道:侄儿和姊妹们来的,阿耶和裴世叔晚些下值了应该也要来。
交谈之际,场上爆发出一阵喝彩。
苏星回定睛望去,茫茫黄尘中,身穿胡服的女郎们策马急奔,挥杆击球。一匹黄骠马上的清瘦身影矫健有力,虽不及年轻时伶俐,但风姿不减当年。
几个年轻的娘子自恃年轻,狂妄地追赶,其实已落下方。等她们发觉身处被动,心性大乱,一个比一个灰头土脸。
附近有人大加赞赏,百闻不如一见,褚娘子的马球果然厉害,竟然一杆连击三球。
许虔站了片刻,和苏星回拜别,带着同伴去水边饮马。
苏星回和金遐也坐到了公主身边,观看完半场比赛。
中场休息,褚显真竟不觉疲倦,还打算再赴下半场。
喝了一碗冰乌梅汤,歇了一刻钟,她起身朝苏星回走来,当着众人的面向她发起挑战,苏十九,敢不敢和我一较高下?
她的双眉描画纤长,直插两鬓,额上点缀的金箔泛起零碎的金光。脸上那双眼睛流露笑意,却空无一物。
褚显真对她愕然的反应兴味十足,也对自己信心十足,势在必得。
无数人循声看了过来,公主也兴致高昂地在两人之间观望。褚显真全然不给苏星回回绝的机会。
不过瞧她今日穿着梳妆,一袭半臂袒领长裙,缜发高高梳拢,插戴金冠长步摇。分明没有此打算。
苏星回起身,容我换身衣裳。
昔日闺友,今日敌对,这下就有了更多看头。一传十,十传百,躲到角落的人纷纷涌到场边。
苏星回在厢房换上公主的胡服,她回到球场,裕安身边的侍从牵来一匹黑色细马,已经扎上马尾。
侍从解释:公主特地为您备下的。此马年幼,性情温顺,昭媛试试看。
苏星回耸身上马,接过画杖,和褚显真并肩候场。
褚显真挑衅道:务必发挥你的真本事。
苏星回挽紧缰绳,我没有谦让的品质。
那倒也是,你自负美貌,倒是很少审视其他的臭毛病。
褚显真微微一笑,只听锣响,她反应迅猛,风驰电掣地直追目标,纵马抢到先机,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了一筹。
回转身,她在马上冲苏星回望来,唇边划过一丝嘲笑。苏星回反倒不慌不忙,策马回防。
这次她集中精力,专注应付。在球击向自己时,她目光一丝不错,持棍奋力向球门一击。不想褚显真比她更快,幽灵似的绕开了二马,直掏腹地,将她的球扫向场边。
金遐捏了一把汗,苏娘子伤及了筋骨,反应明显迟钝。这是胜之不武。
战场言胜,不会在乎敌人是否受伤。裕安让她坐下。
比赛精彩绝伦,公主安心地观赏,还亲自擂鼓助威。
进行到午后,比赛的结果出来,褚显真以一筹险胜。
苏星回既渴又累,跌跌撞撞地滚下马鞍,趴在树旁干呕。
褚显真远远看她,说尽风凉话,用尽全力才能扳回一城,这副身子形同枯木。
闭嘴吧,苏星回哪有力气理会。
她脸上煞白得没有血气,婢女急忙扶去草木荫蔽处休息。
金遐给她一杯放温的水,喝下之后,她感觉好多了,又问有没有爽口的糕点。
婢女便端来金盘,好几种点心。苏星回饿得两眼发昏,渐渐填满肚皮,恢复体力。
但案上陆续摆上小食,她哭笑不得,县主,破费了。
见她端起面前一碗茗粥,金遐急忙道:苏娘子,茗粥不是茶煮成粥,就是粥里煮茶,看起来很有门道,其实没什么好喝的。不如您尝尝这道冰碗藕,清脆冰凉,过了三伏,再想吃就只能等明年了。
其实就是一碗冰块拌藕丝。
苏星回饶有兴趣,一碗吃完,心里的燥热在消失殆尽。
片刻后有青衣婢女走来,苏娘子如果累了就去房间里歇息吧。
苏星回料着公主该要来了,从善如流地去房间里休息。
一场马球打下来,全身都颠散了,苏星回挨上枕头困意十足,却不敢闭眼。
不知多久,眼看窗纱上日影西坠,房间里影影绰绰,她忽然听到墙壁上传来异样的动静。
苏星回挺身而起,无声地拿过褪在案上的直刀。
错开锋刃,她走到外面的房间观察。靠墙的三色墙柜挪移开,地上现出一道不大的暗门。
裕安公主手扶锦裙,从开启的暗门中走了上来。
久等了,让你屈尊在此。公主面带微笑,神态从容。
身后仅有一人跟随。此人窄腰宽肩,俊眼修颈,身上散发一种勿近的威慑气息。他就像一缕幽魂,无声无息地出现,对她的拔刀心生警惕。
公主吩咐他,空楼,在此侯等。
公主的第二任驸马是武家人,公主和驸马育有儿女,但感情一般。倒是这位年轻俊朗的空楼时刻跟随左右,和她出双入对。
苏星回还没亲眼见识过他的本事。但从方才悄无声息的行迹,足够判断他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