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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对上黄家人,孟陶陶冷笑一声,本念着半分情分不想闹太难看,原来你们还在这里等着我的方子。既如此,我倒要好好说说这个救命之恩。
眼看有热闹看的隔壁糖画掌柜也不急着走了,喊了一嗓子,偷东西你还有理了?!
偷东西?孟陶陶声音轻缓,让人不自觉就听了进去,我去岁来到京城,病中黄老伯将我带回家中救治。念着黄家恩情,我开起炸豆腐摊,每日早上进城温书,中午到傍晚守着摊子一刻不停,晚上回去还要给他一家四口打水做饭,摊子赚的一分钱我都不曾拿走,结果呢?
结果是他想将我强嫁给黄大,我不愿就非打即骂,我想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也忍下来了。过了一年,摊子越来越红火,黄家四口看我却越发不顺眼,唾骂和活计与日俱增,其后又将我打晕代替他家孙女卖进大户农庄。这是在逼死谁?你们一家,还是我?敢问各位,家里买的丫头也不见得被当牛马一样吧?
人都是要脸皮的,被这样问,谁还能说个不字。
听了黄家人的种种恶行,之前的食客已经长叹一声,难怪孟小娘子年纪轻轻却如此瘦弱,完全是受人摧折所致!
此言一时附和者众。
黄老头脸色变了变,大喝一声,原来如此,你觉得我们对你不好,就要偷我家方子报复吗!
司梨在最佳视角围观孟陶陶嘴炮输出,适时捧场,要不是孟娘子心善,买卖一位秀才,黄家这官司可吃不起呢。
孟陶陶顺势道,按大宁律,秀才不能卖身与人,遑论我是被人买卖。这些我都能念着恩情不算,可偷盗一说我断断不认。这位大哥我记得是京城人,不知对先前广华山下黄家开了什么摊子可有印象?
食客还端着碗,仔细想想,摇了摇头,有没有黄家我不晓得,反正是没有这一口豆腐吃的。
这就是了。孟陶陶取出手帕展开,露出一张发黄的纸,因为本就是他们偷学!
孟陶陶手中的纸张陈旧,中间被她用手挡住,但人人都看清了与之前那张纸几乎相同的开头和底下的官衙落款印鉴,敬文九年九月廿五于云越忻州。
两张官府文书一旧一新,旧的是孟氏豆腐,新的是黄氏豆腐。
怎么可能?!黄老头见她拿出纸张,大叫起来,你、你骗我!
我没骗你。只是当年云越偏远,少有人知,兼之大灾毁了许多文书资料,这张方子,对我来说更多的只是一个念想。但若是去府衙论长短,你说他们会如何判?
孟陶陶露出一个浅笑,这笑容落在黄老头眼中仿若恶鬼,骇得他倒退三步,一下坐倒在地。
眼下局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谁的问题,连连摇头叹息。
只有隔壁掌柜好像是他倒了霉似的,仍然不信,你敢拿出来,怎么不敢给人看?莫不是个假的!
孟陶陶冷道,我通读大宁律例,厨艺一道除了当年因几场分家讼事发过确认文书,之后不曾有官府干涉归属。我倒想知道,你这张又是从何而来?
什么,什么假的!
一行人高声呼喝,挎着刀挤进人群,打头的正是王庭。
他翻了个白眼,才走了一个下午,这位大小姐是又闹出来了什么事?
大人,正是此人。王庭伸手一指,管理广华山的监门卒挥手让差役们上前,带走!
你们、你们抓我干什么!她才是偷了方子的!
糖画掌柜挣扎着要躲,却被差役一刀把敲在脑门上,你是卖糖画的对吧?
是啊。
抓的就是你,在糖稀里放白矾,活腻了想吃牢饭是不是?
糖画掌柜傻了眼被人制住,监门卒转头瞧了瞧对峙的两拨人,什么假的?
孟陶陶低头施礼,大人,黄家偷盗我的方子并诬赖造假,还请明察。
你是孟秀才?监门卒眯着眼认出了人。能不认识吗,京城这地方,穷到专门来找过他办手续的秀才也就这一个了。
正是。
行吧,一起带走。
监门卒此言一出,黄大腿一软坐在了地上,黄翠躲开差役的手,尖声道,我也是女学学生,你们干什么!她空口白牙一句话你们就听吗?
哦?监门卒摸了摸下巴,好笑道,黄家的摊子都是孟秀才一手操办起来,人家能图你家什么?至于你嘛,既然没有功名在身,那就只好跟我们走一趟了,小书生。
一行人大咧咧来,闹哄哄走,连远处瞧见有热闹看的游人都没顾上过来,一场闹剧就已经结束。糖画铺子的锅碗瓢盆被一起拿走,掌柜儿子傻了半天,被人提醒了才拔足狂奔追上去。
司梨躬身对还没散去的路人道谢,多谢今日诸位在旁见证,不然这盆脏水,还不知要如何洗脱。
假的真不了,今儿个险些让他们骗了。
正是正是。
路人们纷纷议论起来,时机大好,司梨一指招牌,明日后日我家往来居都会来此摆摊,还请诸位多多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