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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算坏事。司梨安慰道,原本京中国子监和群英书院两家学子每年考校就声名在外,又有朝中的亲缘关系,不管送不送画上去,其实有哪些人、哪些人能力强,大家都有个大概印象。祭酒这样送画过去,虽然在冬试前留了深刻印象,但是大人们恐怕也怕落人口实,也许还会把他们的印象降降呢?
这话是有根据的,司棠那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就是因为她在女学年年考试都是榜首,才有了这样的美名。京城就这么大,作为官方办学的国子监和群英书院里学生变动不大,有什么厉害人物该知道的早都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歪理?萧绮翻翻眼睛,气消散许多。
司梨再接再厉,而且,他们用了这样的手段,是不是说明他们怕了?
萧绮笑出了声,你说得对。她端起杯子正要喝,忽然看见杯边插着的麦秆,有些惊讶,放这个做什么?
穷啊。司梨半真半假地感慨,拿这个当习惯,还请大小姐多多担待,不要嫌小店招待不周呀。
呿。
萧绮抿了一口奶茶,柔滑的豆腐顺着空心的管体滑入口腔,又润又香的口感让人颇为惊喜,她仔细品了品,不太确定地问道,这是豆腐?豆腐怎么能放进茶里?
你就说好不好喝吧。司梨没回答她的话,只追问道。
好喝。萧绮点点头,她本就是在边关没有受多少拘束长大的,只是诧异了一下,就迅速接受了这新的尝试,边聊天边喝,等她扁着脸吸了几下什么都没吸上来时,低头一看,居然是不知不觉都喝完了。
萧绮遗憾道,我还想着剩下的带过去喝呢。
还能少了你的?司梨刚刚专门让小雀去找唐掌柜又要了一杯奶茶,喏,带走喝。
谢谢小司!
萧绮几步走出门外,边走边回头,险些撞上一个中年人。她定睛一看,脸色大变,惊道,秦先生?!
咦?司梨看看她和秦先生,你也认识秦先生?秦先生好些日子没来了,店里出了些新品,您看尝尝哪个?
萧绮张目结舌,看着秦大学士对她略一点头,像一个普通食客那样被迎进门,想到还在往来居赖着不走的越王府兄妹,一时咂舌:京城酒楼最希望招徕的客人怎么都聚在这里了?这可是好大的荣誉,秦学士题个诗说句话都够商户扬名的。
再一深想,不对,之前她注意到往来居,不就是听说秦大学士爱吃他家薯条吗?只是后来再没有什么传言,她还以为是旁人杜撰。原来那么早往来居就和秦大学士有了来往!
萧绮的震撼埋在心里,司梨半点不知,进了大堂才想起来孟陶陶去看书了,有些紧张地问道,先生要小孟来向您介绍一下吗?像这种从孟陶陶还在黄家时就跟过来的老客户,司梨保持着相当一份尊重。
她在忙吗?
司梨点头,午后天亮,她在后院看书。
那就不必了。秦先生随和道,冰粉倒是个新鲜物事,和今天的奶茶一起给我一份吧。她在读哪本?
前些天在看《水经策》,今天又换回了《论几何》。司梨叹了口气,几何她还能给孟陶陶讲讲,像别的书她看一眼都怀疑自己是文盲,实在是帮不上忙。
因着这也算是个熟人,她说话便随意了许多,她每日苦读,书画都只是在铺子里需要的时候作一两幅。我听说国子监那位杜家天才天天画画吃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书,天才的世界,真是让人难懂。要是有机会,我倒是想看看是他的画好看,还是我家冰粉原本就好看。
秦先生笑了,眼角有细细笑纹,看起来儒雅又温和,认真地一句句回答她的抱怨,好学是好事。至于冰粉,需尝过才能评判。不过,你说的若是杜旷,那还算不得天才。
您急着走吗?司梨这些天听闻的杜旷全是夸赞,连萧绮都虽然生气也承认他的聪明,没想到会听到另一种说法,此时尤为好奇,连客人的订单都不急着做了,就想先听听故事。
坐下听吧。秦先生像看透了她的想法,温声道,我见过一个孩子,三岁能诗,五岁能算,七岁可谈策论,当年十一岁第一次参加科考,就拿了院试案首。那篇文章,我现在还记得。
哇
这要是真的,那可就跟史书上那些有名的神童天才可以相提并论了。以秦先生年纪能叫做孩子的,估计也得是青少年,司梨追问道,那现在呢?是谁?
既然不是杜旷,那这么惊才绝艳的一个人,现在总该有些名声吧?
秦先生叹了口气,她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子,叫杜昕然,上次听闻她的消息还是四年前。我想,现在的她,应该和小孟姑娘一样,也在好好生活。前堂和后院之间被撩起一点的布帘颤了颤,完全垂落了下去,秦先生收回了目光。
天才陨落,总是令人惋惜的。司梨顺着他的话点点头,不管怎么样,好好生活总会有好消息出现的。先生稍坐一会,我马上送冰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