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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不喜欢为女人所束缚,跟高亚男躲了三年捉迷藏的胡铁花也会被情给束缚住,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可我从老板娘那里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
“这是一个酒铺老板娘爱上了一个酒鬼,却深知这人只喜欢得不到的东西,于是拒绝了他将近四年的故事。”
她一点儿没有形象包袱地啃了口牛肉,小心地灌了两口水下去,在沙漠的夜晚能吃上点热的再喝上两口确实是难得的享受。
“她很清楚如果她同意了胡铁花的追求,这个平衡就会被打破。”
“事实上我不建议她以这样的方式留人,就跟我不理解高姐姐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人一样,但这是她们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做点能做的。”
“我听说大漠里有一种黑玫瑰,可以让形容枯槁的人恢复生机,让貌若无盐的女子面目鲜妍,我想看看如果她不那么患得患失的时候,她会做出个什么选择。”
此时托着下巴漫不经心拨弄着火堆的青衣姑娘看起来更像是他那位故友了,这种风流而淡然的气度放她身上还真没什么违和感。
“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姬冰雁下了结论。
小潘险些被呛到。
这姑娘方才对着那来袭的六位动手,原本交战之中死了的两位不算,被点穴截脉的四位,也同样被她一飞刀毙命,直接掩埋在了黄沙之下,其中一位的衣服此时还在她的行囊之中。
这可一点儿都算不上怜香惜玉。
时年抬眸看了眼动静不小的小潘,从他的动静里也够听出潜台词了。
“对那六位姐姐而言,死了比活着更是一种恩赐。”
“不错。”姬冰雁应和了句。
他能在短时间内混到兰州首富的位置,当然不全是靠着不要命,在大沙漠这样的地方,眼力要比胆魄重要的多。
跟什么样的人能打交道,什么样的生意能做,什么样的东西不可碰,都得靠眼力。
他一眼便能看出那朝他袭来的两名女子毒已入骨。
“离开小镇之后,我就往大漠的深处去,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不好,误入了一片沙山石林之中,在石林的封锁内藏着的是一片罂粟花海。赶车的这位大哥,你觉得看守花海的人,会被她们的主人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制约?”
还不等小潘说话,她就已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当然也是罂粟之毒。”
“我粗通医术但这只是为了行走江湖的便利,却不懂如何解这罂粟毒,石观音是这大沙漠里最可怕的女人,她当然不会留下这样的把柄给人,就算有解救之法,在这一片地带里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所以,放她们生路实际上也并没给她们解脱,依然处在石观音的掌控之下,那放了她们反而是对我们几人的残忍了。”
小潘听明白了。
这样说起来她们确实是死了比活着痛快。
而以沙漠作为埋骨之地,总比去给罂粟花当花肥要好得多。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姬冰雁突然问道。“从兰州过境返回中原?”
他本不该是这样热心肠的人,但大约是这姑娘除了倒了他的酒和丢了一部分吃食之外,行事作风是混不吝了点却还是个能打交道的,如果只是需要兰州过境时候提供个坐骑干粮,倒没什么大问题。
“不,不能走兰州。”时年摇了摇头。
此时距离兰州已经只有两天的路程,要不然她也没这底气把姬冰雁的食物给丢了一半。
“我初到大漠不久,只听闻过石观音的名头,却不知道她的势力盘踞,姬大侠是兰州首屈一指的大商人不假,可不能算是地头蛇,我还不想到了兰州却莫名其妙在睡梦中丢了性命。”
她从袖口摸出了一卷羊皮卷,正是方才她在扒了尸体的衣服之后从对方身上翻到的。
在上面描绘勾勒的大漠地图上,她指向了其中的一片绿洲。
“兰州不过是个误导,我打算去龟兹。”这是条重入沙漠之中的路,听起来并不是个多高明的选择,“龟兹的国王仰慕中原武学,有一条联通中原武林的商路,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多。”
“看起来是绕了个远路,但总比走兰州安全。”
时年语气坚决,显然很有自己的成算。
她年岁不大,姬冰雁看她眉目之间的稚气,猜出她充其量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光景,但行事果断,是个可造之材。
于是他也难免多提醒了一句,“大漠中可不是由着你来去的。”
从此地往龟兹所需的时间不短,中间会经过一两个小镇,以她估算给自己留的干粮是够了,但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姬大侠多虑了,这世上难有比我修炼的功法更合适在大沙漠中生存的了。”
这倒确实是她说的道理。
如果说沙漠之中是洪炉,嫁衣神功的真气也是烈火,修炼这门心法的人确实是无所谓寒暑的,虽然此时她看起来围炉烤火露出了点孩子气的轻松,却不代表没有火堆供暖的夜间她活不下去。
沙漠之中的沙蝎虫蚁,以她玩飞刀的眼力,也不至于躲避不过去。
看她此时更是在熟练地将死尸身上扒的衣服编织成个遮蔽风沙的帽子,就知道她对自己所要面对的处境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