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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宁本是为了替哥哥看那两个与他达成交易的小子, 有无可能趁着此番乱象盗取账簿,让哥哥成功得到东溟夫人的信件,作为劝说父亲下定决心的凭据。
毕竟倘若账簿落在了宇文阀的手中,转头就能送到昏君的面前,给李阀治一个重罪。
她会出手也纯属心中有感而已,只是没想到来的并非是彭城之中见到的那两个小子,而是一个天人之貌的少女。
她身上的青衣竟不知是何种材质,如今一半是窗外的月光一半是屋子里的烛光,仿佛月华烛辉尽揽,更有这张李秀宁得承认是她见过的最脱尘绝俗,风华绝代的脸。
她虽笑意不达眼底,却也让人有种理当如此的感觉。
“天命之人……阁下是慈航静斋这一代的弟子?”李秀宁问道。
这又是个时年此前没听过的势力名字,但在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端倪。
可惜她伪装的身份已经足够多了,没必要再接下这个身份。
李家小姐只根据她这四个字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如东溟夫人的判断让时年觉得更有发展的余地。
“为何我非得是慈航静斋的人?天命之说又并非只能是她们的专属。”
她容色如冰,宛若这湖中仙人,李秀宁身在天下四大门阀之中的李家,并日里得见的高门贵女不少,却都比不上面前这青衣少女虽未仗着自身武功欺压,却自有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气派之感。
时年很清楚,身为李阀小姐,那天刀宋缺宋阀主的势力就算不与对方此刻敌对,李秀宁也绝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势力中有什么人,反倒是……
“那么阁下是魔门中人。”李秀宁盯着这张脸有些不大确定地说道。
时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抛出了个反问,“在李小姐看来,魔门正道又有什么区别?”
李秀宁脸上的神色变了变,这张气度端庄的脸在眼前极有可能是全船人的危险的威慑下,也并未呈现出慌乱,反倒在转瞬的沉思后,又转为了果决,“阁下说的不错,魔门正道对处在生死存亡中的李家而言并无区别。”
“如今父亲割舍不下与独孤阀的关系,深受独孤峰蒙蔽,鹰扬派刘武周与梁师都已然与突厥暗中结盟,攻下了楼兰和定襄,下一步便是雁门关和太原,距离我李家陷入突厥与鹰扬铁骑之下也不过数月了,父亲若是再当断不断,还谈什么正魔之别。”
“阁下今日来此,以天命为称,若是要助我李家一臂之力,纵然是魔门,我李秀宁也将您奉为座上宾。”
李秀宁不怕跟魔门打交道,只是怕对方的来意并不那么简单。
历来魔门弟子出世都是与慈航静斋相争,魔门找上了李阀,慈航静斋又寻上了哪一方?
如今瓦岗军风头正盛,纵然大当家翟让与密公之间的矛盾已经逐渐显现,却还是无法掩盖李密近来先取张须陀,又有夺取黎阳仓的念头,更是掐着运河黄河交汇之处,如攥咽喉。
即便并非门阀势力,可从地理位置和如今的形式来看都是最优之选。
不过慈航静斋代天择主,选的是瓦岗寨的可能性其实不大。
可其余几方……
宇文阀人才不少,却仇家遍地,宋阀偏安南方,历来便不宜从南往北打,独孤阀与隋皇室唇亡齿寒,反倒还是他们李阀的胜算大一些,可惜父亲犹豫,武功才略都在四阀中垫底,倒是二哥哥有王者之风,慈航静斋会如何选择,李秀宁实在不敢有把握。
她沉思之中忽然见到面前多了一柄金色的飞刀。
这是时年坐上了金风细雨楼副楼主位置后,黑面蔡家送给她的礼物。
这金色的飞刀形状与蜃楼刀无异,却并未开刃,与其说这是一把武器,不如说这是一件信物。
“李小姐所忧不过是没有一个让阀主下定决心的理由而已。”托举在这只手上的灿金飞刀金光流转,李秀宁仿佛被她的眼神所蛊惑一般将刀握在了手中。
“等明日醒来,你便能收到好消息,不过我想要李小姐一句准话。”
“阁下请说。”飞刀的尖端虽未开刃,在扎向手心的时候,依然有一种足以让人清醒的刺痛,让李秀宁确认她此刻并非身处梦中。
“倘若李阀起势,阀主可愿替我魔门传檄天下……”
“以证声名?”
李秀宁话一说出口便发觉自己可能是猜错了,对方眼中露出了几分促狭的笑意,横看竖看都不像是要达成这个目的的。
“错了,是替我魔门传檄天下,但求一战。天下能者众多,乱世之中尤甚,我魔门意在两派六道一统,重回巅峰,集齐门中圣典,非武道之极的声名不可。”
“但当今大宗师,宁道奇前辈隐居已久,”李秀宁接下了话茬,时年都得夸她一句配合默契,“武尊毕玄为东突厥将军,非有平定四方之意的势力难以将其迫入中土,奕剑大师傅采林更是高句丽的高手,就算是天刀宋缺,如今也只为宋阀存亡出刀,魔门中就算已出大宗师之境的统帅群雄之人,也确实需要一方势力为之传讯。”
她不能确定魔门中到底是谁有了此等与三大宗师叫板的底气,可这位来历看来便非凡的青衣少女已经先声夺人,让李秀宁心中相信了几分。
“可惜我无法替父亲做主,我只能向阁下承诺,若阁下当真能替我们拿到促使父亲下定决心的东西,我……李秀宁愿一力促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