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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跪坐在地上桓萤叫至案几前,和她面对面,然后又吩咐一旁侍奉的婢女进屋子里拿出布帛并笔墨。
没有让诸萦自己动手研磨,侍奉的婢女十分自觉的在一旁将墨研好。
诸萦将毛笔沾墨,然后在布帛上画起了非常简略的图形,大概就是粗糙版的城池,里头还有些三两笔的小人和房子。诸萦画完之后,又在上头认真的在东西南北中分别画了一个小圈。
对正聚精会神瞧着布帛上图案的桓尔萤道:一座城池人口众多,想要全部探查清楚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你可以按规律只挑选其中几十上百户。
亦或是在城中按照方位分别随机抽样
正在解释的诸萦一顿,她看着桓尔萤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不解的神色,意识到自己说的好像有些超纲了,尤其是有些词汇,对她们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可能过于晦涩。
所以诸萦抿了抿唇,用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来掩饰她的尴尬
天界之语,与尔等略有出入,故而稍有晦涩,难以听懂,也是常事。若是汝有何处不明,亦可向吾询问。
桓尔萤睁着一双明眸望着诸萦,四目相对,就在诸萦准备笑得再深一些,展现出自己的和善时,桓尔萤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妾愚钝,不知何谓随机抽样,恳请神女赐教。
于是诸萦便绞尽脑汁,尽量用桓尔萤可以理解的话,来简单解释了一番。
再漫长的一教一学中,诸萦不但教会了桓尔萤何谓随机抽样,连同系统抽样、分层抽样,还有条形图、直方图也一并简单的讲了讲。
到了最后,诸萦摇了摇头,颇为感叹的说:汝甚聪慧,他日若是有机会,吾亦有有些算术之法,可一道教了。
感叹完之后,诸萦最后叮嘱道:吾虽是令汝查此田间杂事,但用意不仅于此,寻常便是派些司农的小吏亦可,何必令汝长途奔波。
所以汝需记得,此行,务必多听多看。拘泥于王宫之内,庭院之中,眼里也只能剩下四四方方的天空。若是真的想要有所见地,在政事上大放光彩,那么仅仅是博览群书,恐怕不够。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待汝归来时,想来与如今,会大不相同。
桓尔萤原本虽也是毫无异议,但心中不免疑惑,正如诸萦所言,这般小事,若是派专司农事的小吏,或许比她要做的更快更好,何故要令她去呢?
此时听了诸萦的解释,桓尔萤才知道她这番安排后的苦心。
桓尔萤不由心悦诚服,神女不愧是神女,所思深远,非她所能及。
既然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又将法子细细的解释给桓尔萤听过,诸萦便不再留桓萤在院内。
待桓尔萤离开之后,诸萦乍然放松坐姿,随意的托着脸,一只手转动着杯子。其实她才不像桓尔萤想的那么深谋远虑,单纯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很多在桓萤眼中可谓是惊世之语的话,在诸萦眼中只是寻常。
而且她交代给桓尔萤的事情,在她看来,只是另类的游学,是带着任务的游学。人的眼界是有限的,待桓尔萤真正见识过了卫国各地的民俗人情、风土面貌,视野和心胸才会变得开阔。否则,桓尔萤永远只能是在深宫挣扎,总是心怀不甘,满身少女愁气和愤懑的卫国庶公主。
任凭她多有聪明才智,也是无用。
诸萦记得,即便是这个时代,应该也有许多的学子,会在各地游学,不单拘泥在某地,乃至某国,而是诸国游历。待学成后,对各诸侯国之况,了然于胸,最后才择一心仪之国,一展抱负。
在诸萦看来,这样的过程,还是很科学,很有道理的。
先前忽悠了一个老道士,现在又费尽心里安排了桓尔萤,诸萦虽然没有做什么体力活,却觉得自己快要累散架了。
诸萦站起来,绕着院子走了几圈,感觉没了那股子疲倦,却愈发无聊了。
看来就算真的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也未必是快乐的。诸萦觉得她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有的小说女主,穿越之后会受不了宅院中的日子,非要私自出府,从而发生一系列可歌可泣的故事了。
诸萦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挺早的,她突然意动,不如去王畿寻颉叔和砚他们好了。
有了想法之后,动作总是分外迅速,诸萦很快就换好了衣裳,稍微整理了一番,确保没什么问题之后,她就使用技能瞬移到了客舍内。
从她住的屋子里推门而出,本欲看看砚如何了,谁料房门是虚掩着的,诸萦敲了两声无人应答,才推开门细瞧,原来里头并没有人。
也不知晓砚和公孙先生去了何处,不过,屋子里头东西都还在,想来只是暂时出门去了。
他俩不在,留在客舍内也无甚意思。
因为颉叔并非日日都来此客舍,而身为客舍主人的桯俨则更是令诸萦不想打交道。
怎么说呢,或许是因为诸萦穿越后特别灵敏的感官,所以她能察觉到,虽然桯俨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懒洋洋,对外物无甚兴趣的模样,但是他其实极为睿智,真正深谋远虑、心有成算的不是诸萦,而是他。
这样的人,轻易不能打交道,否则很容易被看穿。
再加上诸萦曾经听过桯俨和颉叔的对话,知道这样心气高傲之人,是很难轻易被打动的。